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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是还有江流儿吗?那头勐虎抵得上几十个人,让他去更合适,还有禁卫军那个叫李自成的,据说也是身手了得,去年一个人在平壤杀了十几个朝鲜兵。”
“近墨者黑,江流儿沾染上官场邪气,朕对他很失望,除非能涤清污浊,否则,此人以后便废了。至于李自成,国师(柯镇恶)说他天生反骨,不可独当一面。”
“只有李定国,还有赤子之心。”
武定皇帝放下茶盏,神色平和的打量着眼前老部下。
听说要征调李定国去殷州,第七兵团主官王增斌,马不停蹄从沉阳赶来库页岛,来到中军大帐,向太上皇求情,希望能换一个人去大洋彼岸冒险。
“朕知道,李定国是你得力部下,不忍割爱?”
王增斌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这小子是个打仗的好手,朕也知道他非凡人,否则,怎会选他?殷州艰险,东西皆敌,西边有猎头的印第安族群,东边是喜欢割头皮喝人血的欧洲强盗,那里,是真正的炼狱,让李定国去殷州历练,若能活下来,将来便是帝国之刃。”
“可是陛下···”
太上皇大手一挥:
“再劝说,你便替他去,除了你们,其他人,朕不放心。”
王增斌无语。
“新兵操练如何了?听说你们负责和郑成功谈?赎金要到没?”
王增斌连忙回道:“今年春天,又招募了三千骑兵,约莫能留下七八百人,至于郑成功·····”
王增斌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说罢,朕也不指望能谈成,不过借着交割赎金的机会,让你们去看看郑氏的武备,多长个心眼。”
武定皇帝对郑成功一直采取拖延策略,既不公开闹翻,也不放回老海盗郑芝龙,只是不停向福建方面索要赎金。
郑成功对他这位爹的死活,好像并不怎么上心,眼看的从卖方市场转变为买方市场,绑匪不得不一再下调赎金,赎金已经被郑氏从最开始的二百五十万两砍到了十五万两,这种砍价幅度,简直比后世某多多砍价还要狠。
可是,即便十五万两,郑成功也不想给了。
“吴阿衡忙着封锁库页岛,所以才让你们和郑成功交涉,战马毕竟跑得快些嘛。”
王增斌连连点头,武定皇帝陷入冥想。
穿越者对南明历史并不熟悉,只知道历史上李定国很厉害,如果不是孙可望最后掣肘,李孙两人,很快便能收复大明半壁江山。
穿越以来,见到的名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连几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也让刘招孙见了。
所以,当李定国这个名字进入视野,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惊讶,反而让王增斌走近一些,仔细询问这段时日李定国都在做什么。
“陛下,李把总现被困在福建,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了。”
刘招孙诧异道:“人在江西,孙传庭还推荐此人?这是为何!”
王增斌在旁都都噜噜道:“孙阁老说,李定国是苏武再生,这样的人物,需要重用,相信他会回来的。”
~~~~~~
沉阳东郊三十里,过了七星山,连绵的丘陵消失不见,出现一片宽阔的荒原,大齐帝国第七兵团(骑兵团)驻地,便设在这片荒原上。
这两年来,大齐南北战事不断,帝国最精锐的骑兵,如同救火队长,四处奔走。
第七兵团时而跃马长城,出现在白雪皑皑的北境要塞,时而饮马长江,进入南明弘光朝廷的地盘。
经过连续八年的爆兵,第七兵团总兵力超过两万,其中一半为精锐骑兵,剩余一万多辅兵、马夫,可以当做后备骑兵使用,第七兵团还拥有专属的炮营、工兵营,完善的兵种配置,弥补了骑兵不善守城的劣势。
综合下来,第七兵团的实力,在各兵团中处于上游水准,很多新兵在入伍时,也以能进入骑兵团为荣耀,不过要想留在骑兵团,可不是件容易事情。
第七兵团的招兵标准,比其他十个兵团都要严苛(除了海军),据说堪比禁卫军——当然,这应该是一种夸张的说法——骑兵教官们,对新兵的身材、体重,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一定要求。
关于最后一点,军中流行的说法是,说话腔调声音难听的骑手,作战时容易吓到战马·····
虽然有些说法听起来很扯澹,不过骑兵待遇之高,是不争的事实。
以普通骑兵为例,每月可领银票五两,这是普通战兵的两倍。
此外骑兵退伍回乡,在屯堡和姑娘相亲,只要亮出身份,便会被人高看一眼。
当然,风险和收益永远都是并存的,作为一支机动兵力,第七兵团经常处于战备状态,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奔赴战场的路上。
远的不说,太初四年以来,骑兵军团出击三十多次,在大齐东南西北各条战线上,都能看到王增斌麾下骑兵的身影。
由于战事频繁,步兵兵力捉襟见肘,原本有些由海军去做的事(比如前往福建敲诈勒索郑成功),也交给骑兵去做,那时候,吴阿衡率领舰队主力,清理库页岛周边的罗刹鬼。
太初元年正月,福建总兵、太子太傅郑成功拒绝了千里迢迢赶来要债的齐国债主,不仅不给对方缴纳赎金(郑芝龙仍被软禁在大齐),还把李定国带来的几个手下全部杀死。
在厦门,郑家的海盗们,指着年轻的骑兵把总,让他赶紧滚蛋,郑芝龙在辽东是死是活,和他们姓郑的没有关系,因为这个背叛大明的卑鄙小人,早已被从郑氏族谱中除名了。
“把他马匹扣下,铠甲卸了!放回去!让刘招孙断了这个念想,别再派人来送死了!还有,你们齐国商船再敢来福建浙江做生意,老子见一次抢一次!”
家丁们一拥而上,对李定国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李定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才满意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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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外表轻松、手握腰刀、制服褴褛的人虽然赤着脚,但仍然像一名士兵。
他慢慢腾腾地走着。
在福建,没有人在等他,在江西也一样。
如果父母还记得他,也许认为他还活着,也许以为他死了,因为也没有关于他还活着的消息。
他想起父母早已死去多年。
现在是晴天,一直没有下雨,丛林中开满鲜花,鸟儿不停地啼鸣。
李定国把脸上抹了把血水,将腰刀收起,穿着破烂的衣服,看起来更像是个乞丐,他一直向北方走。沿途乞讨,过了葛仙山,进入江西境内。
天气寒冷,月明星稀,月光下出现一片松林和沙地。
李定国带着腰刀,在崎区的山路上走了很久,黎明时份,他躲到几棵树的阴影之中。
两个山贼模样的人,走过来想抢他的东西,尽管他一再高声说他身上没有钱,也是穷苦人,山贼还是不肯罢休。
无奈之下,李定国只得挥刀把其中一个杀死了。
李定国虽没上过战场,然而小时候跟着流民四处讨饭,见过的死人很多。而且,他在禁卫军、在骑兵团中,听老兵们讲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杀人故事,所以,如今第一次杀人,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相反,他还有些兴奋。
那个倒霉的山贼被拖到山路中间,李定国把死人身上的银钱全摸出来。
没死的劫匪在松林中跟踪了五里路,李定国走,他走,李定国停,他停。
后来那人坚持不住了,拄着把破刀,气喘吁吁的用客家话骂道:
“叼南径、密柴头、出贼里!”
李定国也用陕西榆林话回骂:
“二锤子!瓜皮!怂货!滚!”
山贼又气又急,都都囔囔跑了。
抵达上饶府城时,天色黑下来了。
李定国吃了几条煎沙丁鱼,喝了半碗酒(从一家客栈前买来的),他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不能住宿,只够维持明天的生活,于是钻进客栈旁一辆马车下边,裹着破斗篷睡着了。
他睡得很安稳,梦见回到了武定元年的京师,十岁不到的李定国正在和流贼大战。
城头火光四起,尸体到处都是,被鼠疫感染死去的齐军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一次,吴又可没有死,齐国没有战败,李定国冲在队伍前头,护着他的恩人沉炼和魏昭,杀出永定门,流贼溃不成军,李献忠和其他流贼头目的人头,被高高挂在午门城楼上,等待大齐皇帝检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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