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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就不能忍一忍,挨顿打又不会死,老是往妇联跑,同学都在背后笑话我。”
“你自己不留神把娃娃弄丢了,还推到姐夫身上,总说姐夫打你,就你这样的恶婆娘,姐夫没打死你都算好的!”
“就算罗彪他不是个东西,你也不能杀人啊,被你害得我工作都丢了,女朋友也跑了,摊上你这个姐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看着眼前这个她一把屎一把尿、省下自己口粮拉扯大的弟弟,林盼儿内心涌起悲凉和怨恨。
上辈子,她怎么也想不通,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弟弟,为什么对她这么冷血残忍呢?
后来她想通了。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哪有什么理由。
非要怨,那也怨她自己天真且愚蠢,以为她全心全意对待别人,别人就会全心全意回报她。
庄兰一屁股跨坐到床上,拉着她手语重心长:“盼儿,妈不会害你的,这日子都是过出来的,男人脾气大,你就顺着他,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日子过顺心了,自然就不会乱发脾气了。”
“妈,你说得都对。”
奉承了庄兰一句,林盼儿扭头看着身边的林念儿,亲昵拉过对方,“念念,你也老大不小了,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妈的话你好好记在心里,这都是妈过来人的经验。”
“哎呀,我还早着呢。”
早不早的,谁又说得准呢?
林盼儿浅笑不语。
见她笑吟吟,林念儿换了一副讨好的语气,“姐,反正你要嫁人了,你供销社的工作让给我嘛,以后你来供销社买东西,我肯定照顾你。”
林盼儿看着这个同样是她亲手养大的妹妹。
林念儿出生时,被重男轻女的奶奶周桂英险些溺死在尿桶里,是她喊来村长才救下林念儿一命。
同样身为女儿家,被重男轻女的周桂英不待见,让她对这个妹妹格外怜爱。
那年景还在吃大锅饭,家里的粮和钱都掌握在奶奶周桂英手里。
周桂英不让庄兰坐月子,也不给林念儿吃的,林念儿饿得哇哇大哭,是她省下自己的口粮,熬成糊糊一口一口的喂,才让林念儿活了下来。
1岁时,林念儿营养不良长成了大头娃娃。
她上山掏鸟蛋,下河摸鱼,田里捉泥鳅,想方设法的给林念儿补充营养。
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她全都让着林念儿,可谓是挖心掏肺。
可她被罗彪打得遍体鳞伤,跑回娘家寻求帮助,林念儿是怎么说的?
“烦死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你要是真觉得过不下去,拿根绳子去上吊,死了就一了百了!”
后来,女儿罗春花被罗彪偷偷卖了,她找到嫁到镇上开副食店的林念儿,想借钱把女儿找回来,林念儿又是怎么说的?
“一个赔钱丫头,丢了就丢了,你有这功夫折腾,还不如抓紧时间跟罗彪生个儿子,有了儿子这辈子才有依靠。”
再后来,她亲手宰了罗彪给女儿报仇,被判了死刑。
临刑前,她给林念儿打电话,请求林念儿帮她收尸,和女儿春花葬到一起,林念儿又是怎么说?
“林盼儿,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就因为有你这个杀人犯姐姐,人家都不敢来我店里买东西,我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早晓得,还不如让罗彪把你打死算了,也免得连累我!”
这就是她捧在手心,甘愿舍弃自己大好前途,让出铁饭碗工作,扶持出来的好妹妹!
“姐,你就答应我嘛,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了。”
看林盼儿不说话,林念儿把头拱进林盼儿怀里顶来顶去。
林盼儿垂眸看着,以前她觉得这样的林念儿特别可爱,就像女儿对妈妈的全心依赖,让她忍不住散发母性本能,对林念儿有求必应。
可今时今日,她只觉得无比恶心,恨不得一把掐死对方。
但她不会这么做的。
死太容易了,活着才能赎罪。
眼见林盼儿还不松口,庄兰和林志杰也跟着帮腔:
“女人嫁了人就得围着男人和灶台转,不好抛头露面的,会让人说闲话,正好念念没工作,你把供销社的工作让给她,她日子好过了,往后你们姐妹俩也有个照应。”
“姐,你就让让二姐嘛,她天天闲在家里没事干,都要被以前的老同学笑话死了。”
林念儿被笑话两句就是天大的事,而她被打死打残都是活该。
林盼儿心如寒冰,脸上却笑靥如花,语气透着被磨得没办法的无奈:
“好吧好吧,都依你们。”
说完又对庄兰和林开祥说:“明天一早,我带念念去市里拜访一下周姨,供销社的工作是周姨托关系安排的,要换人,于情于理都该知会周姨一声。”
“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有你这么好的姐姐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上辈子,林念儿便是靠着一张甜嘴,把她哄得心甘情愿奉献一切。
“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念儿喜笑颜开,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姐,你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下辈子我们还做姐妹,换我来做姐姐照顾你。”
看姐妹俩亲亲热热的模样,庄兰和林开祥夫妻俩对视一笑。
从小,长女就把二女儿如珠似宝的宠着,比他们当父母的还尽心尽力,定然会挨不住二女儿的央求,把供销社的工作让给二女儿。
儿子复读的事有了着落,二女儿也捧上了铁饭碗,夫妻俩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趁这两天天气好,早点把谷子收完了事。”
林开祥撂下话就转身出去了。
庄兰和往常一样,交待儿子回屋去复习,又让二女儿在家守着晾晒的谷子,以防下雨或者麻雀老鼠偷吃。
她交待完,回头看到林盼儿还躺着,不由愣了愣。
从小到大,林盼儿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不需要她和林开祥督促就抢着干活。
“盼儿啊,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躺会,田里的活我和你爸干。”
“嗯,我胸闷想吐,身上没什么力气,可能是中暑了,下午就辛苦你和爸了。”
庄兰再次愣住。
她嘴上说让林盼儿在家休息,内心并不是真的让林盼儿在家休息,以林盼儿的孝心,是不会眼看着她和林开祥受累,自个在家躺着休息的。
“对了,妈,早上碰到刘老爹,他说明天好像要下暴雨。”
一听这话,庄兰脸色更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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