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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她这种生在红旗、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会感到不适,那些大字不识,只知道埋头种地的人亦是浑身不舒服,但凡对人性还未泯灭的人都会如此。
李锐冷厉的目光看向后方那个半大的男孩,“李响,你老实说,这块肉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李响吓得身子一哆嗦,尤其是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后,神情紧绷到不行,整个人变得不知所措,已吓得支支吾吾,“我、我……”
“说话!”李锐厉喝一声。
“我是从那边捡到的肉。我捡到后,正好遇到了那个人。他偏要说这是他炙烤起来的肉,说我是小偷。”
李响手指向对面人群里,同样半大的小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李响身上转移到对方身上。
那小子不仅被别人注视,自家人同样也带着探究、询问、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他害怕了,面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嘴巴哆嗦着,“我、我、不是我。”
络腮胡汉子盯着那小子,“说仔细了,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种压迫下,那小子哇得一下哭出声,声音哽咽的回道:“我瞧见那些人睡着了,但肉没人动,都烤糊了。我便想着偷回去,给爹娘吃,没想到有人冲出来先抢走了。那、那肉不是我弄的,真的,我没做那样的事。”
所谓抢食物的事情,所有人都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汉子走上前,给了那小子一个巴掌,“下次再扯谎,便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
半大小子低着头抽噎着。
“听到没?”
“听、听到了。”
络腮胡男子冲着李锐一行人拱手,“对不住,这件事是我们的错。”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锐也没仗着苏音一行人,揪着不放,冲着对方回了一礼,“误会解开便好。”
双方一笑泯恩仇。
彼此都是逃难人,哪有那么多的死磕到底。
“这肉……”南五开口。
无论是李锐这方,还是络腮胡子那方都没要回去。
他们虽然也不富裕,但还没轮到畜生不如的地步,那肉自然是不会拿回去食用。
南景之、李大夫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苏音。
苏音看着被炙烤后的肉,看向李响那孩子,“李响,你带姐姐去看看,找到这东西的地方。”
“好。”
李响有些害怕,但还是应下。
李锐牵着儿子的手,两人走在最前面,苏音、南景之一行人跟在身后,本该离开的络腮胡子,也跟着一同过来。
一行人进入林子里,穿过一片树丛后,便见着几名面容枯槁的男子闭着眼依靠在树干上,他们面前的火堆不知何时熄灭。
南五率先上前,走到那四人面前,长刀抵在他们的脖子上,对方毫无动静。
他蹲下身,手指放在他们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
他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已经死了。”
苏音看着这四人,饿的成了皮包骨头。
她无法判断出,这是他们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或者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找一找其他部位。”
李响缩在父亲身后,李锐踹了他一脚,命令他跟着一同寻找。
很快他们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了头颅,但四肢没有寻找。
“大抵已经没了。”南五叹了一口气。
苏音找寻了一处位置,开始挖坑。
其他人瞧见她举动,也纷纷加入,人多力量大,更别提这个坑只埋小小的一只,需要多大。
苏音脱掉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李锐瞧见了,赶紧制止。
苏音的身衣服虽打着补丁,但那补丁还很少,看着就是好衣服。
“用我的。这也算是为了儿子积福。”
若非出了争夺这件事,他们恐怕就要做了错事,虽是无心之举,但心里总存着几分愧疚。
“好。”苏音明白他的用意,点头应允。
李锐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头颅和身体包裹好,放入坑中,再填上土,小小的土堆上叠放着石头,作为坟头。
李锐一脚踹向儿子,“过来,跪下。”
李响不敢不听,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并且道了歉。
苏音对着坟头轻声低喃,“愿你下辈子投生在一个和平、富饶、美丽的社会,不再过这等颠沛流离的生活。”
南景之侧耳倾听着她的话,对于她口中所说的和平、富饶、美丽的社会感到新奇。
世界上会有这种地方吗?
只怕是存在于浮想联翩之中。
苏音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既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能做的便是将他\她入土为安。
倘若放在其他地方,保不齐被其他人捡到,吞食入腹。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只希望那孩子下辈子能投生在和平的年代。
南五粗狂的声音,跟着响起,“孩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络腮胡汉子对着坟头拜了三拜,“之前对不住。希望你不要见怪,你是好孩子。孩子,一路走好。”
万三爷、李大夫、南景之等人没有言语,只对着小小的坟头拜了拜。
从林子出来后,杨屠夫等人已经与李锐这边的会合。
李家村的人都已经收拾好,只等他们回来。
他们一回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李锐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忙问道:“音子,你们也是往南走吗?”
苏音点头。
李锐欣喜不已,张口时又犹豫了,“我、我们能与你们一道吗?”
他们的人实在太少,只有他家连带着几家关系还不错的族亲,只有八户人家。
似怕他们不同意,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就跟在你们身后,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苏音看着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李家村的人,与他们家也相熟。
现在她不需要李家村,因为有南景之一行人,旁人瞧见了,轻易不会来招惹,但是南景之他们到林州后,便要他们分开,到时候他们一行人加上李大夫、张家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总共才六十一人。
倘若加上李锐一行人,那么他们的人数加起来已过百,青壮年汉子也多了一倍,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李锐哥,你说笑了,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出来的,一道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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