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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一片漆黑,像是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萧珩之配合她的脚步,走得很慢,姜娩紧紧拽着布条,不敢松懈。
她开口问:“萧珩之,你为何能在夜里也看得见?”
他迟疑片刻,开口道:“小时候夜路走得多,就看得见了。”
姜娩点点头,没有再问。
她虽不知道萧珩之八岁前在哪里,但想必日子过得不太好,从前在一起时,也从未听他说起过。
她只记得母亲捡到他的时候,他全身是伤,躺在雪堆里奄奄一息。
看过的大夫都说难活,但他求生的欲望却很强,最后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姜娩心中怔忡,她突然觉得......
其实萧珩之,至少在这个时候,并不坏。
即便他是一头吃人的狼,此时也不过只是个狼崽子。
她也许可以谆谆诱导,引他向善。
想到这里,姜娩似下定决心般,手指微微用力往前拽紧布条。
轻声问道:“萧珩之,你今年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萧珩之一愣,笑道:“二小姐记得我的生辰?”
姜娩撇撇嘴:“你那生辰时日,我就是想忘也难吧......”
萧珩之想了想,好像是。
那时他刚到姜府不久,恰逢姜漓准备生辰宴,那是萧珩之第一次知道,原来生辰,是要大张旗鼓庆祝的。
他蹲坐在梯子上眼巴巴望着。
姜夫人来问他:“珩之,你何时过生辰?”
他想了想,他从前透过黑暗的墙缝见过烟花,有人说每次花羚桥上放烟花就是又过了一年,那一日叫元日。
于是他回答:“元日,我生辰在元日。”
“元日?元日伊始,万象更新。这是个好日子。”姜夫人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于是第二年,岁首那日,萧珩之的房中多了一套崭新的衣裳,还有一碗长寿面。
后来姜夫人去世,他便再也没有过生辰。
姜娩见他不吭声,又轻轻扯了一下布带。
萧珩之回神,有些疑惑地问:“二小姐是要给我过生辰吗?”
从前在一起时都没有这样过,她这是突然怎么了?
姜娩看不见他的表情,她又说:“只是给你准备个生辰礼而已,府上人人都有,你也不能少了。”
她一边说一边想,若要引他向善,第一步就是对他释放善意。
她决定了,这次回去后,就对萧珩之好一点。
萧珩之偏头看着她一脸笑意,心里猜到了几分她在想什么。
无奈地摇摇头,笑得满眼宠溺。
终于,天色渐亮。
透过竹林,隐约可见小路上早起的农夫。
姜娩有些雀跃道:“太好了!终于到了!”
萧珩之快步往前问一农夫:“老伯,你可知镇子上何处有车马行吗?”
“车马行?那可多了去了,镇子里好几家呢。”
老伯说完,二人面色微沉。
若是镇子上车马行多,那丛霜不应该去如此久还未归。
顾不上休息,快步往镇上赶。
天色越来越亮,镇上市集也渐渐热闹起来,铺子开张,人声鼎沸。
姜娩与萧珩之一路走,一路打听,但几家车马行的掌柜都摇头,表示没有见过丛霜这样的姑娘。
姜娩泄气地坐在台阶上,捶着小腿。
一旁坐着两个小贩,正在说如今哪样的货好卖。
姜娩往地上的摊子瞅了一眼,摆的都是些锦囊挂件。
其中有一排黄色的锦囊尤为显眼,竟是仿造金丝玉符的模样。
她拿起一个仔细看,虽是形状相仿,但金丝玉符是由金线织成,里头还藏了一块翡翠观音,这锦囊无非就是形状颜色相似。
她开口问:“小兄弟,这锦囊样式别致,可是时兴的物件吗?”
那商贩摇着头回答:“别提了,姑娘。我前月本在南阳卖货,却不想来了一群达官贵人将我盘问一通,勒令不许再卖,说是像......像金丝什么东西。我没办法,只能到这乡镇上来便宜出了。”
姜娩点头,恍然大悟。
前世她知太后苦心寻孙儿,原以为在南阳有踪迹,派了不少人去,最后却什么都没找到。
如今她这么一看,原来是下面的人看岔眼了。
此事令太后生了期盼,最后落空后,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想来这一世,太后那孙儿,怕依然是寻不到下落了。
小贩见姜娩盯着锦囊开,略显开心地问:“姑娘看了许久,可要买一个?”
姜娩回神,放下东西,轻轻摇了摇头。
身上一点银子没有,别说买东西,就是饭都吃不上了。
她捂着肚子,靠在桥边。
萧珩之见她恹恹的样子,蹲下问:“可是饿了?想吃什么?”
姜娩靠着栏柱,问:“饿了,可你有银子吗?”
“没有银子,便去换银子。”
”怎么换?”
姜娩说完,见他目光落在自己头顶。
她撇撇嘴,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说:“拿去拿去!给我买些吃的来。”
萧珩之接过簪子,浅笑着。正要走时,又问:“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若你一个人在这出事了怎么办?”
姜娩乜他一眼:“这大白日的,能出什么事?你别磨叽了,赶紧去,我走不动了,就在这等你。”
萧珩之看了一眼周遭,确是热闹集市,行走之人也并无异常。
但姜娩衣着打扮一看就是贵府小姐,在人群中显得出挑。归野又不在,若是被人盯上,她自己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
他缓缓走开,站到不远处的廊柱下静看片刻,确认没有异状后,才转身去了典当铺。
铺子的掌柜是个十分精明的精瘦先生,正低头敲着算盘。
萧珩之走进去,将簪子随手放在柜上。
掌柜的抬眼,一根金簪镶嵌着墨蓝玉石,眯眼打量片刻后,抬头:“这是个好东西,公子稍等,待我估个价。”
接着转身去拿了一杆称,称过后,又拿着棉布擦拭,再对着光验看,十分磨叽。
萧珩之等得不耐烦,催促道:“鉴好了吗?”
掌柜不慌不忙开口:“客官莫急,这簪子可当取二两银子。”
萧珩之腹诽,这簪子少说也是二十两的东西,他开口:“五两。”
“这......”掌柜抿嘴为难道,“客官别将我这小铺子与都城比啊,二两已是上限了。”
萧珩之也懒得多舌,摆摆手就当成交。
拿了钱后,怕姜娩等得急,就近去买了几个烧饼。
将要拿付钱时,他脑中突然乍现方才掌柜的一句话——‘别将我这铺子与都城比......’
萧珩之皱眉,他不曾提到都城,掌柜的为何这样说?
不好!
他心下一慌,连忙快跑去找姜娩。
然而栏柱旁已空无一人。
......
他立马折回当铺找掌柜的。然而当铺已经是大门紧闭,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一脚将大门踹开,里头只剩小二正在擦拭桌椅。
见他来势汹汹,小二赶忙上前赔笑:“客官有何事?我家已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萧珩之一把揪过小二的衣领,恶狠狠地问:“掌柜的呢?”
“这,这小的不知啊......”
萧珩之也不多费口舌,摸出匕首,腾空一转对准小二的手腕割了下去:“我再问一遍,在哪?”
小二痛苦嚎叫,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腕,哆嗦着看向柜台后的一扇门。
萧珩之丢开他,翻过柜台,一脚踹开小门。见掌柜的正在慌乱地往包袱里揣银子,准备从后窗逃走。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将他狠狠地甩到地上,声音低沉又冰冷:“她在哪?”
掌柜的颤抖着,嘴里支支吾吾:“我,我不知客官说的是谁......”
萧珩之举起刀,刀尖对准他的眼睛,冷冷开口:“你若不说,这双眼睛就别要了。”
掌柜的浑身发抖,感觉到刀尖的冰冷,终于忍不住喊道:“我说!我说!前些时日,我在江边钓鱼时,听见有人说都城贵人将途经此地,要送些女子去醉音楼。我无意间瞥见了一幅女子画像,你那簪子与画像上的一致,我便一时起了贪心......”
萧珩之打断他:“因此去通风报信?
掌柜咽了咽口水,求饶道:“大侠饶命!那伙人走的水路,镇上仅一条路通水。我,我只知道这些……”
他不等掌柜的说完,便毫不留情地一刀刺进胸膛。接着出去飞快找了马,直朝着江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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