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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11月23号,是向南去带着老婆女儿上京的日子,向大中老两口对于二崽子一家上京非常重视!
向南去临行前几天,老两口就准备了一大堆湘南土特产,说是给亲家公亲家母尝尝。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几年在那么困难的时候,柳纤云都没有离开这个家,老两口看在眼里,在老两口心里,柳纤云这个儿媳妇,就跟他们的亲闺女一样,
老两口想着柳纤云已经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肯定有很多话跟父母倾诉,一再叮嘱向南去在京城多住些时日,过完年再回来,家里由他们看着。
23号早上七点钟,一家三口吃了早餐,向南去将父母准备好的两大袋子土特产装上吉普车,两个大袋子有两包君山银针干茶叶、60斤永兴冰糖橙,几只腊鸭,三四十斤腊鱼腊肉等。
向大中目送儿子一家离开,直到儿子的吉普车看不见了,才对身边的老伴说道:“我们回家住,二崽子这房子,我睡不习惯,每天过来打扫一下就成,把小雨的“金凤凰”,带家里养去”
……
“粑粑,麻麻,姥爷家在京城啊!太好了,我要去看姥爷,我要去看姥姥,还要去天安门,去天安门喽”
“好好好,去天安门”
“向南,户籍证明带上没有?”
“老婆,你这一路都问十几次了!别紧张,都带着呢,不然,我们怎么住旅馆?”
“……”
…………
华夏京城,俗称四九城,建筑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四合院了,四合院是老京城人最常见的住宅样式,
最初,四合院一般是一户一住,但是随着知青潮回城,短短三年时间,京城人口直线增多,也渐渐拥挤起来,很多四合院都是多户合住,房产谁是谁的?说不清、道不明!
原因是在特殊历史时期,有不少被批斗劳教的四合院人家都被分给了工人,而且这些工人多为贫困人家,一个四合院住三四户人家,是常有的事情,这样的四合院就被称为“大杂院”,
“大杂院”由于住户多,每家空间相当狭小,窄小的空间里,家长里短,龃龉不断,彼此口角矛盾的同时,也孕育出了相当和谐的邻里关系,这些就构成了四九城独特的市井文化。
“哎呀,李教授,你家老柳今天上午出来,又摔了一跤?把额头都磕出血了,是我跟二大爷扶起来的”
中午时分,李婉匆匆忙忙从华清学校赶回家,刚进大杂院,左厢房的刘大姐就给她说了个坏消息。
“谢谢,刘大姐,我家老柳没事吧?”
李婉顿时心急如焚,边说边往院子正房自己家走。
刘大姐系着围裙,站在自己房子外面,搓着两只手掌,喊道“李教授,你别着急上火,人是清醒的,这天气太冷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中午不回了,我刚准备给你家老柳做点面条呢”
“谢谢刘大姐”
已经上了自家屋台阶的李婉又说了声谢谢,方才进了屋,看见老伴柳文青蜷缩着侧身躺在床上,鼻子一酸,走过去坐在床沿柔声呼唤道:“文青,你头磕哪儿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外面的对话,被窝里的柳文青听到了,没有回头看妻子,语气温和地说道:“小婉,我没事,现在就是想睡一会”
李婉立马没了温柔,掀开棉被在老伴臀部轻拍了一下瞪眼道:“不行,你转过来给我看看”
柳文青怕妻子看到额头上的伤,故意生气大声道:“哎呀,你烦不烦!都说没事了,你让我休息一会,好不好?你只管去上你的课,不用管我,我现在腿脚好多了,你往后也不需要中午回家,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书生就是书生,发起脾气来也文雅!
李婉刚要发脾气,陡然看见床上的全家福照片,火气立马降了下去,重新给老伴盖上被子,脑子里想起上个月打听到的消息,稍微犹豫轻声道:“文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纤云当年下乡的去处,我已经打听出来了”
柳文青原本无神的眼眸,陡然变得明亮起来!立马翻过身,双手手撑着床板一下子坐了起来!颤抖着嘴唇问道:“小……小婉,我们的纤……纤纤真有消息了?”
看着老伴额头上凝固了的血迹,李婉心疼得厉害,拉着老伴的手点头说道:“文青,你别激动,我告诉你纤纤的消息,但你要跟我去医院,二大爷家的板车在院子里空着,你别担心钱,我找刘大姐借点,过两天就月底学校发工资了,我们再还她”
柳文学红着眼眶嘴唇哆嗦着,怕自己掉下泪来,赶紧偏过头去,脑子里想到小女儿,点点头哽咽道:“好,小婉,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我……”
李婉擦着眼泪说道:“文……文青,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年,要不是我这个资本家大小姐,你也不会让那些人批斗,害得你在农场……不……咱不说了,都过去了,你好好养病,等我们攒足路费,我们去湘南省祁阳县找纤纤”
“好,小婉,你说得对,都过去了,过去了!我们不能怪国家!不能怪国家!”
……
“老婆,是这个院子吗?”
向南去抱着女儿,望着柳纤云在四合院外来来回回走,时不时往敞开的院内瞅一会儿,都过四五分钟了,光看、也不进去!忍不住出言询问。
近乡情怯的柳纤云,狠狠瞪了一眼男人,没有说话,她生活了十八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她刚刚看自己家院子里有个不认识的大爷!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在玩闹,她下乡插队的时候,姐姐还没结婚呢,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向南去见老婆不说话,抱着女儿大咧咧地笑着道:“柳董事长,在此稍后,让属下前去探路吧!”
说完,也不等柳纤云回应,大走进了院子,柳纤云稍微犹豫,也跟着进了院子,望着靠近左边厢房的海棠树,柳纤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们找谁?”
两个正在跳绳的孩子,看见院子进了陌生人,其中一个流着长鼻涕的男孩大声问道。
“小宝,小宝,谁来了啊!”
盘腿坐在屋内炕上织毛衣的刘大妈,听大孙子在外面喊,赶忙大声喊着孙子!放下手中活计快步走了出去。
向南去见出来个老太太,对面房也出来了一个老大爷,而柳纤云看着没有叫人,显然是老婆不认识的,当即笑着道:“大妈,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柳文青教授住这儿吗?”
刘大妈先是一愣,转而回过神来,笑着热情地说道:“你说的是老柳吧!对对,他住这,住这儿,以前他是华清的教授,不过,现在老柳没教书了,你……你们是他家亲戚吗?嗨、只是你们来得不巧,他两口子刚上医院去了!”
柳纤云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任凭泪水滑落颤声说道:“大妈,我……我爸妈咋地啦”
刘大妈吃了一惊,看着穿着时髦漂亮得不像话的柳纤云,问道:“你……你是老柳家的妞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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