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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药师在开小差,听到脚步声以后,发现是两个帅哥。
他们显然是一起过来的,却在门口磨蹭,不约而同地互相别开脑袋。
接下来,两人前后脚走进这间小药店,目光没有任何交错,好像在强行装作彼此没什么关系。
药师问:“你们谁配药啊?”
长相漂亮的青年仿佛无意路过,慢吞吞地在几排架子前挑选。
身形偏高大一些的男人递过单子:“有劳了,这些都有么?”
上面写的全是常见品类,药师回答没有问题。
她按照单子找东西,瞧见他俩围着药架兜圈子,还纳闷地多瞥了几眼。
结账的时候,戚述加了一盒退烧贴过去,既然不是高热没必要吃药。
药师看到戚述的耳朵还有点红,就简单以为是这个人生病了,随口叮嘱他这几天注意测体温。
之后离开店铺十几米远,江知羽这才跟到戚述旁边,接过药袋轻轻捧在怀里。
“一共124块3毛,我现在转你。”江知羽个性执着又要强,不乐意占便宜。
戚述简直是他的克星:“没关系,我咬出来的,应该我来付。”
一句话弄得江知羽噎住,登时没再提钱的事,生怕这人没脸没皮,敢把荒唐闹剧描绘得更加详细。
他生涩地说:“那谢谢你送我回来。”
戚述道:“你在茶几上放的美钞,够这车加油很多次。”
江知羽解释:“当时是收到你买的东西,我觉得这个应该自己承担。”
戚述提醒:“一套衣服不值那么多。”
“剩下的就当小费吧。”江知羽终于找到机会当流氓,想要揶揄对方。
然而,戚述侧过脸来,表现得没有半分失态。
看到江知羽表情得意,他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
“行,既然你对昨晚很满意,我被奖励也说得过去。”戚述回应得风轻云淡。
江知羽:?
想到自己床上流过的眼泪、尚且沙哑的嗓子、没有痊愈的痕迹,他差点没能稳住斯文。
随即,江知羽呛声。
“我是看在你订的衬衫蛮合身,很有主动服务的意识,没随便报个尺码。”
“哦。”戚述收下表扬。
他澄清:“这实际和服务意识没什么关系,主要我一睁开眼,你就是整个人挤在我这里。”
江知羽:?
总感觉有好大一盆脏水迎面泼过来了!
戚述继续分析:“感觉你明显比我小一圈,所以还挺好估量的。”
江知羽:“。”
可惜他醒的时候,对方已经起床,自己在这个话题上完全没有优势。
此刻难道只能茫然地任凭污蔑?
“我不可能挤在你那边的。”他坚持地嘀咕。
戚述顺着他说:“好吧,反正我胳膊被你枕了一晚上,只是僵掉了还没有脱臼,不然可以拍个CT当证据。”
江知羽不可思议,嘴硬:“可能是你自己睡相不好呢?”
戚述听他主动提起这茬,不禁觉得好笑,江知羽自己非要贴过来睡,转头居然颠倒黑白。
凌晨半梦半醒之际,戚述背对江知羽侧躺着,就感觉到江知羽的脑袋抵着自己的肩胛骨。
见状他往外挪动,再平躺下来,不料江知羽迷迷糊糊抬起腿,亲昵地架在自己身上。
戚述从而想把江知羽摇醒,但刚一转过去,江知羽就势钻进他的怀里。
这折腾得他毫无困意,酒劲也差不多消散了,干脆去浴室冲了冷水澡。
以江知羽这么恶劣的睡眠习惯,得是什么人才能在旁边躺得下去?
戚述淡淡地想着,却没有任何辩解,而江知羽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心虚。
江知羽记起疑点:“我今天一睁开眼,盖的就是羊绒毯,不是酒店的棉被……没错,你肯定还喜欢抢被子!”
戚述对此欲言又止,江知羽歪过脑袋瞧他,桃花眼微微眯起来。
“早上过得很混乱,我想你可能没心情看屋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戚述慢条斯理地开口。
其实江知羽扫视过一圈,但潦潦草草地没细瞧。
倒无关情绪和状态,只是那些画面太有冲击力,谁敢去细细打量那些撕坏的布料啊?
“被子都在床尾。”戚述说,“我起床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的毯子是我让酒店送来的。”
江知羽有点愣:“为什么不盖棉被啊?”
“湿光了,没有办法给你裹上。”戚述移开眼,“如果你还想追问被子为什么会湿……”
江知羽若有所感,这下立即喊停:“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五月晚风清凉,天色已然黯淡。
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他们隔着合适的社交距离,一边交谈一边等着红绿灯。
有外卖骑手横冲直撞,差点擦到江知羽,戚述反应很快,先一步把他拉到身后,两人从而靠得很近。
这位外卖骑手匆匆把车头一拐,险些惯性摔跤,继而意有所指地嚷嚷。
他理不直气也壮:“靠,这些臭情侣,能不能别在斑马线上搞同性恋啊!”
闻言,江知羽头皮发麻,作势就要吵架。
可那人说完就开溜,自己的手腕还没被放掉,罪魁祸首就没影了。
他闷闷地转回头,戚述几乎是同时松开了手。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现在彼此几乎是肩并着肩,江知羽想要离远一点。
但主动后退的话,是否显得自己多虑和笨拙?
他决定不往外挪动了,心想,反正Alfred长得帅,近看也很养眼。
就是性格不太好,感觉很强势,这种人靠陪局赚钱真的能吃饱?
江知羽琢磨着,又想起Alfred的妈妈刚才来电,让人少去应酬场合。
结合Alfred的吃穿用度,车子和房子价值不菲,估计工作属于寻常玩票,为了打发无聊所以去酒桌上牵线人脉。
这样的富家子不少,江知羽家庭条件好,认识一些类似的人。
自己工作则兢兢业业,做翻译看着时间灵活收入可观,但背后要付出许多努力,接大项目的话强度也很大。
眼下,他与一夜情对象走在街边,脑海里开始惦记松晟的稿件。
江知羽没主动说话,戚述也不吭声,然后是酒店公寓的管家打破了他们的安静。
“江先生,你刚下班?”管家在门口看到熟人,很热心,“吃过饭了没有?”
他们已经走到铂曼公馆,整个建筑装潢气派,大堂布置了前台、待客厅和咖啡馆等等功能区域。
这时候貌似在做讲座活动,拉着横幅播放PPT。
“今天我们配合街道做宣传,提高大家的安全意识。您现在空不空啊?可以来参与一下,我们会发礼物。”管家解释。
江知羽醉完这一场,现在安全意识非常高,感觉自己不需要听讲座。
可管家无奈地说起难处,今天是工作日,好多住户都没下班,照片拍出来不符合人数要求。
大家僵持在这里小半天了,十多分钟能搞定的事情愣是奔去了半小时。
“需要去哪里报名和答题吗?”江知羽好心问。
管家摇头说不用,听完讲座就可以拿礼物,公寓给大家准备了棉花公仔。
江知羽早过了喜欢玩具的阶段,不过自己反正没急事,交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社畜理当互帮互助。
进而江知羽走到后排沙发坐下,戚述来到他的旁边相继落座。
“前面有人在看你。”戚述说,“你们认识么,你要不要换到那边去?”
江知羽习惯了被人偷看,现在不忘与戚述做对。
“不行,我屁股痛。”他道。
某三个字太让人猝不及防,戚述不由地顿了下。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想帮这个管家的忙,我可以喊人来凑数。”
江知羽暗自嘀咕,你能喊哪些人过来呢?不会都是俊男靓女模特队吧?
那样拍出来能是安全宣传吗,画面看起来像人间天堂,每个人都有一张不用上班的脸。
江知羽道:“不用,最近正好要竞选一个项目的带队,我给自己攒点人品。”
“你很看重那份工作?”戚述似是好奇。
江知羽说:“我没主导过那么重要的会议,甲方的规格也非常高,履历上需要这么一笔。”
戚述说:“级别越高的甲方越求稳。”
意思就是大公司更看重经验,很少会挑中一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
江知羽蹙了下眉,认真回答:“他们是投资银行,我本科读宏观经济,比语言专业的同事有基础,感觉可以试试。”
戚述看向他:“那你为什么没做金融?”
“不喜欢啊。”江知羽回答,“实习过半年,我不想和那群狐狸成精的天天见,还是改行捞他们的钱吧。”
讲到这里,他补充:“要是没选上也无所谓,他们的首席给我的直觉不太好。”
戚述轻轻嗤笑:“落选了就可以自我安慰,当是逃过一劫?”
江知羽伶牙俐齿:“不,那样是正好符合我的直觉,敢情戚述那家伙眼光不行。”
他们在角落处交头接耳,本来各自坐得端端正正,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两颗脑袋不知不觉就贴拢了。
戚述听到江知羽又来抹黑自己,本来凉凉地想瞥去一眼,但抬起头时,鼻尖注意到好闻的气息。
来源不是古龙水,也不是香膏之类的东西。
戚述粗略地回想了一下,他们走过来的路上,江知羽为了缓解尴尬,就开始给自己找事做,从口袋里摸出保湿唇膏涂了涂。
原来这支唇膏有味道?
好像是某种水果,第一印象是很甜,戚述没有来得及细究,江知羽忽地坐直了身体。
近处的气息随之消散,戚述没再捕捉到,更无法确定答案。
这时候临近六点多,下班的白领们陆续回来了,管家在门口张罗了一会儿,已然凑齐了人数。
活动准备得非常用心,每个案例都讲述精彩,两人讲究倾听礼仪,演讲人开麦后没再互相拌嘴。
台上从裸i聊诈骗一路说到杀猪盘,告诫大家提高警惕保护隐私。
“遇到那种小白脸,你就要当心了,人家的脸那么好看,在这年头会有空窗期吗?为什么偏偏要和你谈恋爱?”
台上人这么讲着,再道:“不管是打游戏还是泡酒吧,陌生人要是加好友,也别一上来就把人当兄弟,小心被泄露信息干坏事。”
江知羽听得津津有味,十五分钟的讲座很快结束,管家抱着箱子过来分发玩偶。
由于江知羽坐在最后排,轮到他和戚述的时候,玩偶只剩下最后两只,他们一人拿着一只灰兔子。
听众们纷纷离开,各自找地方就餐,江知羽也就势与戚述告别。
“今天时间有点晚,不邀请你上楼了。”江知羽随口找托词,“旁边就有商场可以吃晚饭。”
戚述也没想过要去他的公寓,双方说到底连朋友都算不上。
不过,江知羽之前说自己有点低烧,戚述记着这点,让对方有事可以随时联系。
这是一句礼节性的客套话,江知羽有来有往,应声:“我还没有给过你电话。”
自己收到了他的纸条,上面记录了私人号码,对方却除了一个模糊英文名,手上什么也没有。
实际上他们心知肚明,今天的偶遇真的是天大巧合。
面对着面,双方都是点到即止互留余地,分开之后理当桥归桥路归路,之后再也不会见到。
不过表面工夫还是要做妥善,江知羽干口译这行会有临场救急,平时随身带着卡片和钢笔,说完便拿出来一张。
他风度地写下自己号码,字迹比戚述清秀些。
摁回笔盖的时候,他看着戚述冷淡的侧脸,鬼使神差地起了坏心思。
他手指白皙修长,夹着单薄的卡片,没有直接递给对方,而是轻轻地在唇角碰了一下。
保湿的唇膏没有完全干透,却也不像口红般有颜色。
于是白色卡片上留着一枚几近透明的唇印。
他不是交在这位Alfred的手上,而是灵活地勾开风衣口袋,径自塞了进去。
在戚述眼里,这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以前从来没人敢对自己这么做,自己也抗拒这样的举止。
越线了,但他们从第一次清醒地交换眼神,就已经处在红线之外。
“拜拜。”江知羽轻快地说,“我要忙着干活去了,去考验一下甲方的眼光。”
戚述的视力究竟如何,目前没有器材测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嗅觉很清楚。
他回到车上之后,垂着眼睫拿出了卡片。
晚风从窗边吹进来,戚述看向路旁的垃圾桶,终究没有丢掉卡片。
他知道了江知羽的唇畔是柚子味。
接下来吃了饭再回松晟大楼,总共花了没到一小时,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刚准备下班。
“戚总。”秘书说,“蒲音的几位候选都反馈邮件了,我已经抄送给您。”
戚述略微停顿,惊讶江知羽的做事效率。
秘书以为他想听更多信息:“我筛选了下,觉得江总监不错,如果您看完同意的话,我会请他抽空来面谈。”
戚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打开邮件,翻了一遍稿件。
高级译文比机器多了几分温度,江知羽的措辞很有风格。
戚述评估了下,认为没什么问题,转而看着那串号码。
耳边回响起江知羽的嚣张话语,他恶劣欲望隐隐作祟,打算以甲方身份亲自通知到位。
这么盘算着,戚述利索地这么做了,拿出手机摁下号码。
然而响铃三声之后,有女声道:“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戚述有点意外,继而打开先前保存的简历,核对两者的数字区别。
他发现江知羽听完安全讲座之后……
把手机尾号“547”故意改成“886”,眨着桃花眼无辜又纯真,果断地将这张卡片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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