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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埗,老上海茶楼。
看着面前摆威风的陆耀文,邓威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开口问道:“阿文,我先问你,吹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吹鸡哥快不行,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出乎邓威的意料,陆耀文居然坦坦荡荡的就承认了吹鸡快不行了,搞的他邓威精心为陆耀文准备的很多‘惊喜小连招’都用不上了。
在短暂的惊愕过后,邓威的脸色变得以为凝重,陆耀文这么大方就承认吹鸡快不行,证明陆耀文对这次龙头的选举,信心很足。
只是他哪里来的信心?邓威怎么算,陆耀文现在也不够票。
想到这里,邓威开口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吹鸡快不行了,我们就该选新龙头了。”
说到这里,邓威直直的看向陆耀文。
“邓伯,选龙头是你们叔父辈的事情,看我做什么。”
感受到邓威‘炙热’的目光,陆耀文笑着说道。
“原本龙头选举需要一年的时间准备,现在肯定是不可能了,三天之后,就在这里,我们这些叔父选出和联胜新任龙头,不知道各位叔父意下如何?”
邓威深深的看了眼陆耀文后,缓缓说道。
原本邓威想的是一个星期后开选,给阿乐和大D多留一点时间,让他们两个人之中决出一个人。
只是在看到陆耀文如此胸有成竹之后,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将时间从一个星期缩短到三天。
“邓伯,才三天的准备时间,会不会太急了?”
串爆还想着趁这段时间给自己的鲤鱼门多捞点好处呢,才三天,他一天见一个啊?
“放心,串爆,三天时间,足够了。”
邓威看着串爆,略带深意的说道。
“好,邓伯,我信你一次!”
见邓威这么说,串爆缓缓点头。
……
和联胜众位叔父在深水埗开会的同时,位于观塘、东区之间的鲤鱼门。
“吉米,你是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聊天?”
鲤鱼门话事人鱼头标一边拉住吉米的手,把他拉上一艘小渔船,一边笑着对吉米说道。
“现在社团的叔父在深水埗商量选龙头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吉米没有和鱼头标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吹鸡不是还没死吗?”
鱼头标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快死了。”
吉米如同陆耀文一样,直接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
在听到吉米的这个回答后,鱼头标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旋即又继续笑道:“一年选两次龙头,也算是创我们和联胜的记录了。”
鱼头标现在彻底明白,吉米来找他,就是来拉票的,所以他瞬间不急了,等着吉米给自己报价。
“同串爆叔讲,文哥上位,会带你们鲤鱼门打回七姊妹街。”
吉米看着鱼头标,缓缓说道。
“……”
鱼头标在听到吉米的这句话,尤其是‘七姊妹街’这个地名之后,脸色瞬间大变。
七姊妹街可以说是鲤鱼门的‘龙兴之地’,几十年前,港岛最大的两家夜总会,丽池花园夜总会与天宫夜总会都在这条街上。
虽然丽池花园夜总会的老板李裁法是青帮中人,但这个人极会做人,虽然没让和联胜入场,但保护费却是一分不少。
靠着这条街的收益,鲤鱼门在四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实力冠绝整个和联胜,短短十五年的时间,出了三位和联胜龙头。
但随着号码帮、新记的入侵,鲤鱼门被赶出了这条街,之后每况愈下,最后只能漂泊海上捞偏门,从此失去了入主和联胜的机会。
可以说,打回七姊妹街是整个鲤鱼门所有人的执念,甚至还要远超过和联胜打进尖沙咀的这个执念。
只是随着鲤鱼门势弱,没有哪一任和联胜龙头会拼着得罪号码帮、新记,来帮鲤鱼门实现这个夙愿。
此时此刻,鱼头标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重振鲤鱼门荣光,我鱼头标义不容辞!’
吉米静静地看着双眼迷离,一看就在浮想联翩的鱼头标,笑而不语。
足足一分钟后,鱼头标才结束幻想,看着吉米,极为认真的问道:“吉米,文哥不会忽悠我们吧?”
“文哥什么时候忽悠过社团的兄弟?”
吉米反问了一句。
(大D:???我不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
“好,吉米,文哥这么有诚意,我一定让我大佬把他的神圣一票投给文哥!”
眼看着‘青史留名’的机会就在眼前,鱼头标决定拼一拼,至少能有个念想,万一陆耀文是吹水,他也认了,反正几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年。
“鱼头标,那我就先告辞了。”
吉米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才对坐在一旁的飞机点了点头,接着起身离开。
飞机眼神一直看着吉米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怎么,羡慕啊?”
鱼头标一眼就看穿了飞机这个无脑仔心里的小心思。
“嗯。”
飞机也不装,直接点头承认。
“人家跟对了大佬,啧啧啧,手下一百多个场子,三千多个兄弟,实力都能比得上一流社团了,你得把吉米当成一个社团的二把手来看。”
鱼头标淡淡说道。
飞机听着鱼头标的话,眼神之中,闪过一道精芒。
“如果陆耀文真的帮我们鲤鱼门打回七姊妹街,飞机,你在社团的地位也会完全不一样的。”
鱼头标在给自己画饼的同时,也顺便给飞机画了一块饼。
接着,鱼头标掏出手机,拨下了串爆的号码。
“串爆叔,刚刚陆耀文手下的吉米来找我,他同我说……”
电话接通后,鱼头标将刚刚吉米和自己的对话,详细同串爆复述了一遍。
“好,鱼头标,三天之后,社团就要选举龙头,这次我们鲤鱼门全力支持陆耀文上位,然后我天天跑这小子身边磨,也要磨到他信守承诺,带我们鲤鱼门打回七姊妹街!”
串爆此刻,一张老脸上满面红光。
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重振鲤鱼门荣光,我串爆义不容辞!’
……
另一边,吉米在上岸坐上轿车后,也拨下了陆耀文的号码。
“文哥,和你想的一样,我把七姊妹街一说出口,鱼头标的眼睛都直了,马上就答应会说服串爆把他的那一票投给你。”
电话接通后,吉米笑着说道。
“七姊妹街是他们鲤鱼门的祖地,和我们堂口的上海街一样,鱼头标和串爆一定会动心的。”
陆耀文笑着说道。
“文哥,等你当上龙头,真的要帮鲤鱼门打下七姊妹街吗?”
吉米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龙头大哥说话肯定是要说话算话的,如果鲤鱼门打七姊妹街的时候元气大伤,导致守不住地盘,我这个龙头大哥还会出手帮他们看好地盘。”
陆耀文缓缓说道。
“……”
听见陆耀文的话,吉米瞬间明白了陆耀文的意思,什么帮鲤鱼门打回七姊妹街,分明是要让鲤鱼门打白工。
“吉米,我们和联胜足足有五万人,是港岛人数最多的社团,但之前在中西区、湾仔、尖沙咀这些油水最厚的地方却没有什么势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陆耀文继续开口问道。
“九区话事人制度。”
吉米直接给出了答案。
“对,九区,实际上就是九个社团,我们和联胜除了选个龙头之外,其余地方和四大公司没什么区别,一个社团九个声音,怎么发展壮大?”
“等我上位之后,要改变这种现状,把九个声音变成只有我陆耀文的声音,不过那些有实力的堂口一定不会答应,我又不想兄弟相残,只能辛苦他们去帮社团打地盘了。”
陆耀文笑着说道。
“……”
吉米想说一句‘文哥,你好奸!’
但想着陆耀文毕竟是自己的大佬,最终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
与此同时,深水埗,邓威公寓内。
在开完了会之后,邓威开口留下了大D与林怀乐两人。
“邓伯,叫我来你这里,有什么吩咐?”
大D看着邓威,淡淡开口说道。
“大D、阿乐,以我对陆耀文的了解,他今天这么大方承认吹鸡快死了,一定是有十足把握能当上龙头。”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你们两个人,联合起来,未必都稳赢,分开来选,则是一定要输。”
邓威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大D、林怀乐两人,缓缓开口说道。
“邓伯,上一届你说我资历不够,让我这一届选,我同我背后的老板都谈好了,他们出了大力帮我,这次我不能再退了。”
邓威的话刚刚说完,大D就立刻接上了话。
“邓伯,大D身后有老板,我身后也有老板,他不能退,我也不能退。”
林怀乐的声音虽然很平和,但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平和。
“……”
邓威感觉自己现在心很累,都已经输到家门口了,这两个扑街还是不肯让一步。
‘哎~’
想到这里,邓威轻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你们合作抗衡陆耀文,也能让你们对背后的老板有个交代。”
听到邓威的这句话,大D与阿乐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邓威,随后,他们就听到邓威缓缓说道:“双话事人!”
“?”
大D和林怀乐都懵了。
双话事人,那还能叫龙头吗?
“大D,你先帮阿乐选上龙头,然后再由阿乐提议,我们和联胜实行双话事人制度,以后社团的事情都由你们两个人商量着办,一起做事,一起拿好处。”
面对陆耀文的步步紧逼,邓威也只能出此下策。
“邓伯,为什么要让阿乐选龙头?你也可以先让我选龙头,然后由我来提议社团实行双话事人。”
大D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也意识到这时如今最好的办法,但他对林怀乐先当龙头,非常的在意。
“这样,现在社团的叔父里,只有串爆还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大D、阿乐,你们谁能说服串爆,那就先选谁当龙头。”
邓威在沉吟数秒之中,拿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大D与林怀乐都点头同意。
旋即,林怀乐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邓伯,双话事人,如果陆耀文也要争,那我们怎么办?”
“那就三话事人,你们二对一,陆耀文也拿你们没办法。”
邓威直接破罐子破摔,什么几十年的社团规矩,滚你妈的,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遏制陆耀文。
“嗯。”
听见邓威的这句话,阿乐与大D两人都缓缓点了点头。
“邓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在听完邓威的方案之后,大D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他要赶去鲤鱼门说服串爆,只要他能当上龙头,什么双话事人?三话事人?
和联胜只有他大D这一个龙头。
“邓伯,看来大D对龙头这个位置势在必得。”
看着大D匆匆离开的背影,林怀乐笑着说道。
“谁不想坐龙头呢。”
邓威深深的看了眼林怀乐,意有所指。
“邓伯,我也先走了,你说的不错,龙头,谁不想坐呢。”
林怀乐说完这句话后,也起身离开。
等到林怀乐也离开后,邓威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轻声自语道:“路已经给你们铺好了,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
与此同时,浅水湾的一栋别墅内。
“上周我才同上面的鬼佬打包票,能搞定仁义社、恒记、长义这三个社团,结果呢?现在仁义社没了,恒记那边王波死了,现在你让我怎么跟那些鬼佬交代?”
黄世同拿着手机怒喷道。
“同叔,这我也没办法啊,钱我给是给足了的,他们做事的人废物,我能怎么办?”
电话那头,陈占也觉得自己冤枉。
“你可以和我解释,我怎么和鬼佬解释?说我眼光不行,错信了你们这帮废物?”
黄世同语气变得更为阴冷。
“同叔,我听说和联胜马上就要进行龙头选举了,如果我们能把我们选中的人捧上位,一个和联胜可以胜过五个恒记。”
陈占立刻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好,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希望你能将功补过。”
黄世同淡淡说道。
“明白。”
陈占立刻点头应道。
随即,黄世同挂断了陈占的电话,抓起面前的电话话筒,拨下了邓威的号码。
“肥邓,听说你们和联胜马上就要选龙头,有把握吗?”
电话接通后,黄世同立刻开口问道。
“五成吧。”
邓威轻叹道。
“才五成?邓威,你在和联胜经营了这么多年,到底经营了什么?”
黄世同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陆耀文这小子崛起的太快了,我也是措手不及。”
邓威无奈的说了一句,接着继续说道:“你同我打电话,应该不只是要说我能力不行吧?”
“说说看,陆耀文现在手上那五个区,有哪些区的叔父贪钱,我会给陆耀文那小子准备一个惊喜。”
黄世同笑着问道。
“那些叔父要靠自己堂口养老,不会答应你的。”
邓威摇头说道。
“养老?如果我给他们的钱足够他们去国外养三辈子的老呢?”
黄世同幽幽说道。
“你想试一试,那就试一试吧,不过我劝你最好隐蔽一点,陆耀文那小子太鸡贼了,被他提前发现什么猫腻,他一定会有反制措施。”
邓威缓缓说道。
“放心,肥邓,做这种事情,我们是专业的。”
黄世同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也就在邓威和黄世同打电话的同时,九龙医院。
“文哥,医生说,吹鸡哥也就是今天晚上了。”
四眼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耀文,眼神里全是悲伤。
“阿明,我知道你跟了吹鸡哥十多年,和他的亲弟弟一样,节哀顺变!”
陆耀文拍了拍四眼明的肩膀,缓缓说道。
“文哥,谢谢你,没有你,吹鸡哥挺不了这么久的。”
四眼明的语气里,全都是感激。
“阿明,其实我也有私心,吹鸡哥死了,社团就要选新龙头,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只能想办法帮吹鸡哥续命,可能吹鸡哥还会怪我,让他多受了几天苦。”
陆耀文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没有瞒四眼明一分一毫。
“文哥,吹鸡哥同我说过,出来混,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天上不会掉馅饼,你能帮吹鸡哥,就是吹鸡哥,是我四眼明的恩人。”
面对陆耀文的坦诚,四眼明一脸诚恳的对陆耀文说道。
“不说这个了,我去见吹鸡最后一面。”
陆耀文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走进了吹鸡的病房。
此时,吹鸡的老婆和两个女儿也在病房内,三个女人都是泪眼婆娑,显然也知道了吹鸡挨不过今晚的消息。
“吹鸡哥,你放心走,你的老婆和女儿,我一定帮你照顾的妥妥当当,争取让她们做医生、做律师,嫁个好人家。”
陆耀文看着插着呼吸管,一脸苍白的吹鸡,缓缓说道。
随着,他又走到吹鸡老婆身旁,低声说道:“嫂子,你放心,吹鸡哥的身后事我会安排,一定让他走的风风光光。”
“谢谢,谢谢你,阿文。”
吹鸡老婆的脸上全都是感激。
几分钟后,陆耀文走出了吹鸡的病房,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四眼明叫住了他。
“文哥。”
“嗯?”
陆耀文回头看向四眼明。
四眼明快步走到陆耀文的身旁,低声说道:“文哥,吹鸡哥把龙头棍放在了羊城,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去羊城帮你拿龙头。”
“文哥,整个和联胜,只有你配拿龙头棍!”
四眼明看着陆耀文,脸上全都是尊重与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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