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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轻飘飘的一句话,瞧着像是在外朱嬷嬷开脱,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着冰霜惨死一事。
她也算有些了解魏铮的为人,知晓他心里是有些嫉恶如仇的秉性在的。
掌管天下刑法臧否的刑部侍郎怎么能放任自己府里的丫鬟这般悲惨地死去?
一尸两命,着实是令人心悸与发寒。
况且前些时日南烟母子死去的时候,他便因为镇国公府的权势、严如月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的缘故无法将她绳之以法。
如今冰霜的死,他势必要把来龙去脉查个清清楚楚才是。
宁兰便是拿捏着他这一点,故意让朱嬷嬷与芳箬在廊道上演了这一出。
果不其然,魏铮立时追出来询问事情的原委。
她又在一旁“撺掇”一番,冰霜惨死一事就一定会与严如月扯上关系。
魏铮一发问,朱嬷嬷便瑟缩着身子答道:“爷别生气,奴才都是听旁人说起的闲话,本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消息,您别往心里去?”
如今她再说这样的话,只会越描越黑而已。
魏铮可不是好糊弄的人,立时横眉竖目地说道:“别在这儿支支吾吾的乱说话,快把那信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听。”
朱嬷嬷这才开口道:“是与那严管事相熟的几个婆子在传,约莫是说严管事会对冰霜下死手也是情有可原,本来就是冰霜先在外头偷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信件上的内容。”魏铮道。
朱嬷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便只能由芳箬来回话。
她本就有些害怕魏铮,闻言便道:“奴婢听说那信被严管事藏好了,信上的内容与冰霜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再多的事,奴婢就不知晓了。”
她们最多也就是在府里相熟的婆子那里听了一嘴八卦而已,再多的细节哪里知晓。
魏铮见状也不再逼问,宁兰觑其灰沉的面色,半晌只说:“爷,咱们还是先用膳吧。”
面对宁兰如此温柔耐心的态度,魏铮也不好露出太冷硬的神色来。
几句话的功夫,魏铮心中汹涌而起的怒意便息止了下去。
他跟着宁兰进屋,两人默不作声地用了膳。
夜里,因宁兰有了身孕的缘故,两人便只是和衣躺在床榻上,说几句闲话便打算安睡。
宁兰习惯了枕在魏铮手臂上安睡,今夜也是如此。
魏铮摩挲着她的柔荑,又伸出手捋了捋她鬓边的发丝,这才幽幽然地说了一句:“冰霜有孕和严如月有孕的时间也太近了些。”
宁兰怔然,半晌不敢接话。
魏铮自嘲地笑了笑,只将宁兰的柔荑放在唇边吻了吻。
他嗓音温柔又极富耐心,只道:“夜深了,该睡了。”
*
宁兰一夜无梦,晨起醒来的时候,觑见床榻边上没人,便将朱嬷嬷唤了进来。
朱嬷嬷道:“晨起时爷去了刑部上值,瞧着面色不大好看,应该是把冰霜的事放在心上了。”
宁兰点点头,笑着说:“我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她算是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暗地里守株待兔,只想把严如月一网打尽。
虽然以她目前的本事没有办法剥下她一层皮、抽去她一条筋,却也能让她痛苦难受一段时日。
每每思及此,宁兰心中翻涌而来的恨意便能消退一些。
午膳过后,宁兰让朱嬷嬷去前院打听消息。
一个时辰后,朱嬷嬷满头大汗地赶回了西霞阁。
她将自己在前院的所见所闻尽皆说给了宁兰听。
自从上回纳妾礼不欢而散后,周氏便没有登过魏国公府的大门。
这两日赶在冰霜头七的日子来了一趟魏国公府。
瞧着像是因为冰霜的死特地赶来了魏国公府一般。
宁兰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了几分,只说:“这对母女可真是不打自招啊。”
朱嬷嬷与芳箬隐隐约约间大抵是明白了宁兰要借着冰霜之死打击一番严如月的威势。
两人皆是全身心地辅佐着宁兰,对此便道:“姨娘想怎么做都是姨娘的本事,只是万万要切记不能过分劳神,万一伤了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不美。”
提到“孩子”二字,朱嬷嬷不免压低了些自己的声音。
说完这几句话,宁兰便上榻睡了午觉。
与此同时的清月阁内,严如月也正为了严管事被扭送去京兆府的事烦心不已。
当初冰霜的确是千万个不愿意嫁给严管事为妻。
她也有心仪的小厮,两人情投意合,只等着时机将婚事定下来。
不曾想严如月会乱点鸳鸯谱,而冰霜嫁给严管事没多久就怀上了身孕。
严如月又闹出了假孕一事,便在私底下与冰霜达成了个协议。
将来一旦冰霜生下个儿子,便抱养到严如月身边。
她自是有法子弄出这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来。
冰霜面上答应得痛快,心里怎么想的旁人却不得而知。
当初严如月为了让冰霜放心,可是在她跟前立过字据的。
听人说严管事就是瞧见了这字据才对冰霜痛下杀手。
严如月自然心生惧意。
更何况如今魏铮的人和心都安在了西霞阁那贱婢的身上,若是察觉到她假孕一事,还不知要闹出什么风波。
不得已,严如月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娘亲周氏。
周氏怜惜女儿,特地撂下了镇国公满院的家务事,这便赶来了魏国公府。
几番纠葛之下,周氏见严如月身形消瘦了不少,心疼不已,只道:“你若是当真如此在意这宁兰,娘便想法子替你除了她去。”
“上一回普济寺的事让她死里逃生又害得爷对我冷了心肠,可谓是得不偿失。”严如月叹息着说道。
周氏蹙起柳眉,将语气放得冷硬了几分:“你娘我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这一计一定不会出错。就用当初我对付那狐媚子的手段就是了。”
那便是要以假孕的名义不小心“流产”,将这事的罪责栽赃给宁兰。
严如月有些投鼠忌器,一时不敢应承下来。
周氏却白她一眼,只道:“你在这儿装什么善良,当初你既有胆子想出假孕一事,便一定想好了该如何收场。”
周氏说话的嗓音宛如气吞山河般沉静与威严。
“你有镇国公府做后盾,那贱人从前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外室,如今侥幸得了姑爷的爱重,怕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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