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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仙门,请神一脉的掌教叶宁修,这么晚到访大空寺……”
陈逸微微皱眉,眼神逐渐有几分冷意。
他差点忘了——在先前任务描述之中,羽化仙门是与拜神宗、潜龙之人联手围杀太虚道宗的元凶之一!
“还有周观雾所用出的「神意化身」陆放,也是羽化仙门的天骄。”
先前陈逸下意识的认为,周观雾能够以“陆放”的身份在京都府行走,乃是他杀了“陆放”,然后用「神意化身」顶替其身份。
若是换个角度想……或许,“陆放”一直都是周观雾在外的身份?
陈逸眼眸出神的看着这间临时开辟的山洞,若有所思的想着——
“很有可能!”
如此一来,周观雾隐藏在暗中的身份是“极净天”中的“尉”级神通境大能者、拜神宗宗主,对外则是羽化仙门的天骄行走。
若是再算上他“金蝉脱壳”的敬业侯身份……
“一人,分饰四角。”
陈逸嘴角勾起化为一抹冷笑,不论周观雾有多少层身份,迟早将他扒个干净!
还有羽化仙门,“极净天”……
思索片刻。
陈逸一边继续盯紧大空寺,一边走出这处山洞。
洞口是银白剑意与咫尺天涯神意形成的庇护屏障缓缓散去,露出四周静谧的黑林。
此刻,星月高悬,光亮照在陈逸的戴着「破妄面具」的平凡模样,隐约却有一丝丝冰寒向周遭扩散。
“羽化仙门,拜神宗,还有‘极净天’,这些人应是为同一目标。”
“目标在大空寺吗?”
陈逸不得而知,从目前调查所得来看,周观雾潜入到京都府的目的并不明确。
就他所知,周观雾在京都府内所做的只有四件事。
一是邀请陈远加入“极净天”。
但这份邀请,应不是驱使周观雾来到京都府的原因,更像是“恰逢其会”。
或者,因为陈远同意接任敬业侯之位,方才促使周观雾对他发出邀请。
第二件事,周观雾使用「神通·幽魇」控制京都学府的王阳,并指使陈远和“妖女”闻人樱,将他打入天牢。
“王阳,大先生,三先生,周观雾,极净天……”
陈逸若有所思看着夜空上的圆月,这一步谋划,他同样看不真切。
而且相比邀请陈远加入“极净天”,周观雾操控王阳淫乱京都学府直到进入天牢,更具有明确的目标。
“借用王阳之事,让大先生名誉扫地吗?”
陈逸微微皱眉,从先前和李轻舟交谈中不难发觉,大先生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
即便京都府百姓、江湖客议论纷纷,但王阳品性不端、咎由自取,便是影响,也不可能让大先生少一根汗毛。
“所以,第二件事情,他们应该还有后续谋划,或许关键在三先生杨欢身上……”
而周观雾在京都府做的第三件事——利用羽化仙门的身份,与江湖天骄比斗。
这一点更像是游戏,逐步提升“陆放”在《天骄榜》上的名次,加强“陆放”在一众江湖客、天骄中的声望。
至于最后一件事情,乃是陈逸从闻人樱口中得知的一桩安排——
周观雾利用拜神宗宗主身份,召集邪魔外道袭杀僧院的佛子、天骄。
再加上如今周观雾只身潜入到大空寺,羽化仙门中人同样深夜到访大空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商议魏朝盛会的事宜。
“四件事,四个不同的方向。”
陈逸深吸一口气,便再次回返山洞之中,重新用剑意封锁周遭百里山峰,只以剑意笼罩在大空寺之外。
不论周观雾有何等目的,他都需要做好准备,至少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
否则,一旦将周观雾、三先生这两条线断了,再想找到“极净天”中人,只会耗费更大的心神。
毕竟从先前“巽忘天”法会中,他就不难看出赵木子和赵天河两位道长对“极净天”的忌惮。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
便在这时,陈逸察觉到羽化仙门的叶宁修,带着一人离开大空寺。
从他进入大空寺,到最后出来,期间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罢了。
思索片刻。
陈逸将剑意削弱分毫,并辅以咫尺天涯神意,以此来探听叶宁修与另外一人交谈——
“叶掌教,如今盛会临近,你羽化仙门的几位天骄可做好准备了?”
另外一人乃是一位中年僧人,肥头大耳,身形壮硕魁梧。
他身着大红色袈裟,胸前挂着一串由拳头大小珠子串起来的念珠,看上去像是一位武僧出身。
“如何准备?”叶宁修仍旧如同他在南蛮之地那般模样,一身霓裳道袍,只在胸前印着四个烫金小字——羽化仙门。
“如今的魏朝,道门、佛门和儒门各个圣地,以及诸多世家、隐世高人的弟子中,年少天骄多如牛毛。”
“与那些天骄相比,我羽化仙门能拿的出手的弟子并不多,除了陆放……”
中年僧人嘴角一咧,没有提及陆放的名讳,转而揶揄道:
“老衲听说,原本羽化仙门的天骄数量比之现在还要多几名,只是因为与‘小剑仙’陈逸的嫌隙,致使他们都死在了南蛮秘境?”
“并没有,”叶宁修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他们连南蛮秘境都未进入,就被陈逸斩杀在秘境之外的长梯上。”
“哦?那般霸道?”
“呵呵,那位‘小剑仙’非等闲存在,先前贫道尚还能与他比划几招,如今……”
叶宁修脸上似有几分阴狠,眼神凶恶的说:“如今贫道怕是在他手中走不出两招。”
“他的修为的确可怕,”中年僧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竟是露出些赞叹,说道:
“先前老衲刚刚来到京都府时,有幸看到他与‘黑无常’廖毐的厮杀。”
“那般剑道,那般白虎神意,便是老衲在太周山那里都很少看到。”
说到这里,僧人神色微动,问道:“方才老衲看到陆放师侄的修为,似乎也有所精进?”
“陆放?”叶宁修摇了摇头说道:“他如今修为仅是三品天合境,请神一脉的道法也只到大成巅峰……还差得远呢!”
“以如今贫道得到的消息,单是道门圣地中人,比他修为高出的天骄便有六位,其中还不包括太虚道宗的陈逸。”
“再加上学府圣地和你们佛门寺庙的天骄佛子,我羽化仙门怕是要在这次盛会中铩羽而归。”
“叶掌教过于悲观了,”中年僧人意有所指的说:“老衲观那陆放,其修为怕是已经到了虚极境之上,便是技法怕是也有神通境界。”
“赤玉和尚,这话可不敢妄言,”叶宁修脸色略有凝重的说:
“陆放乃是我羽化仙门为数不多的天骄之一,修为和技法境界,早就被我等测验多次。”
“若是他的修为突破至虚极境,贫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更遑论技法神通……”
中年僧人赤玉看着他,笑了几声说:“老衲自是相信叶掌教和羽化仙门。”
“只是关于陆放师侄的修为,乃是‘大空佛子’亲口所说,并非老衲杜撰。”
“‘大空佛子’,浮沉?”叶宁修皱了皱眉,“他怎会说起这些?”
赤玉和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叶掌教,这回不再多做否认了?”
叶宁修哑然失笑,眼眸注视他片刻,笑容收敛,淡淡的说道:
“赤玉和尚,您老也是这魏朝上下有数的高僧,像这般无稽之谈,还是少信为好。”
“便是‘大空佛子’浮沉所说,他一个佛法还未修炼到家的沙弥,有何可信?”
“叶掌教所言……极是,”赤玉和尚顿了顿,没有再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大空寺所在的位置说:
“不论陆放师侄是何修为、技法境界,既然他已经与我金刚寺的沙弥僧约定比斗,老衲便不会再阻止。”
“赤玉和尚多虑了,”叶宁修脸色平复一番,宽慰说道:
“这些时日,陆放师侄在京都府内与其他宗门天骄比斗数场,都是点到为止,并未有出格之举,想来此次与飞度小和尚比斗,也会是这样。”
“若非如此,大空寺的空净方丈也不会让陆放师侄待在寺内。”
赤玉和尚闻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叹息说道:“点到为止,便是好事。”
说着他双手合十竖在胸前,眉眼压低的说道:“既如此,老衲便不再多留叶掌教,这便返回大空寺内。”
叶宁修负手而立,颔首道:“明日一早,贫道便会与师兄来大空寺与你会面。”
“届时我等一同观看他们二人的比斗切磋。”
“好……”
没过多久,陈逸就看到叶宁修闪身离开,一路朝先前陆放居住那家客栈而去。
那名中年和尚则是在原地驻足片刻,方才看了看周遭,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上方,似有几分疑惑。
但他并未再开口,转身向大空寺所在走去。
待两人各自分开之后,陈逸的眼眸方才动了向下,低声喃喃:
“比斗?”
“陆放这两日一直待在大空寺内,只是为了与那些僧人天骄比斗?”
陈逸微微皱眉的,这与他先前猜测略有区别,但参照陆放先前几日所为后,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前些时日,陆放与多名天骄比斗,有道门、有书院学府,也有江湖上的一些宗门圣地的弟子。
如今再加上那金刚寺的沙弥僧人……也说得过去。
一念至此。
陈逸一边继续查探大空寺所在,一边打开须弥袋取出那册赵木子道长所赠的玉简翻看起来。
既然连三先生都那般笃定他所用“陆小凤”身份对“极净天”有利,那他不妨利用一二。
“明日一早前往大空寺!”
“说不得我也要和老大一道探一探那所谓的‘极净天’中人!”
……
京都府以南,是一片平坦开阔之地。
戍守京都府的几个大营便在此地驻扎,按照东南西北划分出四个阵营。
凡是没有戍边的军士多在此处操练阵型,修炼军中功法、技法。
而在这四大营地中心区域,则是一座小型卫城,四四方方有高墙,边缘笔直的长达百里。
城内不仅有武侯、将校居所,还有三座冶炼厂,两座靶场,以及一座有药师坐镇的医馆。
乃是专为各武侯军伍服务的小镇。
此刻,小镇北边的一座武侯府中。
沉疴不再是先前在敬业侯府中的管家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
即便容貌略有苍老,但在打理完须发后,足可有老而弥坚之感。
他端来一碗补充气血的参汤放在桌上,又点燃房梁下的两盏油灯,问道:
“侯爷,今日观看敬业军士,可有什么想法?”
陈远端坐在桌案旁,看着桌上摆放的一摞书册,头也不抬的说:
“弱。”
这是他一早赶到大营,检阅敬业军新兵、老兵之后最直观的感受。
尽管先前周天策告诉他,这一次招募的敬业军新兵天资相较以往强一些,但他仍旧感觉这些新兵难以入他的眼。
所谓的天资“强”,不过是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将修为提升至九品境的普通人。
便是有那身精良的装备护持,这些新兵仍旧比他在镇南关看到的百花军差上不少。
老兵们好一些,但也十分有限。
拢共两万老兵,修为达到七品境之上的仅有一千八百四十三人。
这样的敬业军新老兵们,若是对上北雄关外的大妖魔,只怕连一个冲锋都撑不住。
沉疴自然清楚这一点,但他仍旧笑容不改的说道:
“侯爷有所不知,以这些新兵的天资,勤加习练,很快他们便能够突破当前境界。”
“虽说您无法让他们前去围杀三品境之上的妖魔,但对付一般的小妖魔已是足够。”
“若是他们能够熟练使用阵型之威,便是二品神游境大妖魔来袭,仍旧无法在他们手中套的好去。”
陈远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的修为短时间内突破?”
沉疴一怔,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似开玩笑的模样,便思索道:
“方法有是有,只不过……”
“需要大笔金钱?”陈远想到白天在卫戍小镇之中看到的医馆和城中阵法,问道。
沉疴点了点头说道:“的确需要大量金钱,城中的阵法连接四周大营,其中储存着不少天地灵气。”
“若是侯爷想要让敬业军的新兵修为快速提升,可以开启城中阵法传递大营之内,借以提升他们的功法、技法境界。”
“另外在医馆之中,还有不少由各个宗门圣地提供的丹药,尤以道门圣地、医药世家提供的居多,药效和所需金钱都各有区别。”
“侯爷也可以为新兵购买一批丹药,只是……”
只是这样的消耗便连最富裕的河西军都不曾用过。
毕竟灵气、丹药都只是辅助修炼所用,而那些年龄都在十五岁之上的新兵,用这样的方式催化提升,太过不值得。
并且,便是真的这般做了,这些新兵最终的修为也是有不小的差距,很难说能够有所突破。
陈远看了他一眼,自然听出他话中用意。
思量再三,他蓦地开口道:“先前祖爷爷让‘潜龙之种’拜入各大宗门圣地,是否也因为这样的消耗太过巨大?”
沉疴迟疑道:“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在老爷重伤之后,几次北上戍边,敬业军的伤亡几乎让朝堂上的大臣都是皱眉。”
“一应军费一减再减,因而影响到‘潜龙’各人的修为成长进境。”
“所以老爷在经过深思熟虑后,便决定挑选出一批对‘潜龙’忠心且天资绝佳的种子,送去拜入各大宗门圣地。”
“借助这些圣地的天材地宝等物,以期能够快速的让他们突破修为境界。”
说到这里,沉疴顿了顿,眼角扫见门外守候的几位亲兵,挥手布下一道刀意屏障,防备这里的声音传递出去。
“就如同门外的侯爷的亲卫们,他们也都是‘潜龙’之人,但却是在挑选出‘潜龙之种’后,从剩下的人中遴选出来的。”
陈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正堂门外,平静的脸庞神色微有思索。
“若是如此,那敬业军怕是短时间内很难和武安军泰山军实力相等……”
闻言,沉疴疑惑问道:“侯爷,老奴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能解答一二。”
“说!”
“先前老奴在南蛮之地找到您时,您当时不仅排斥回返京都府,更对老爷心有怨恨,为何如今您接受敬业侯位,还如此上心?”
沉疴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刚刚找到陈远时,对方正扛着一个黑木棺椁赶往罗浮山。
还是他好生劝说之下,陈远才同意返回京都府。
并且,当时的陈远仍旧心神多有怨愤,便连在得知“潜龙”的名号时,他也恨不得将这些“潜龙之种”斩杀殆尽……
陈远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些许的说道:
“祖爷爷虽有很多过错,但他已经老了,也在当年北雄关一战中付出了惨重代价。”
“若非如此,或许我也不会考虑接受侯位,更不可能答应他‘改陈为周’。”
沉疴恍然,道:“这便是您要尝试重建敬业军,重振周家威名的原因?”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只是打消了他一半的顾虑。
还有一点——或许陈远之所以答应老爷的要求,还和老爷的威胁有关。
即便陈远同意“改陈为周”,但沉疴清楚——陈远骨子里仍旧更亲近陈家人!
其中就包括那位英武侯陈逸,以及周婉仪和陈凡两位血脉亲眷。
“算是吧,”陈远没有多说,看了看桌上的名册说道:
“明日,劳烦你计算一下将新兵的修为提升至八品境界所需物资军费。”
他有自己的考量。
既然他已经接任敬业侯位,“潜龙”不谈,至少敬业军不能再像以往几次那样——刚登上北雄关,就被妖庭南下屠戮。
若是那样,只怕他完成与左相谢静的约定,朝堂上下一样会除去敬业侯周氏之名。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侯爷当真想要将敬业军实力提升上去?”沉疴只是想想那笔花销,就感觉喉咙发紧。
他可是知道,先前为了招募这七万敬业军新兵,老爷费了多大的心血和金钱。
几乎将他们从陆家宝库抢来的金钱花去了大半,如今剩下的金钱只够维持敬业军日常花销。
若是再想将这些人的修为都提升至八品境,只怕得花费两个陆家宝库才行……
陈远点了点头,思索道:“先前你说过,‘潜龙之种’离开后,剩下的‘潜龙’人员大都在敬业军中。”
“那么‘潜龙’内是否还有结余的金钱?”
沉疴想了想,从身上携带的须弥袋中取出两侧蓝皮账本,翻开看了几眼道:
“‘潜龙’内库中的确还剩下不少金钱,但想要达到侯爷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不过提升修为并非一蹴而就,若是侯爷不着急,可以尝试分成几步来。”
“若只是借用阵法储存的天地灵气,或许能够让他们支持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沉疴顿了顿,看着陈远的神色,沉吟说道:
“另外,老奴不建议对所有新兵一视同仁,在使用灵气加持修炼的同时,我等可以筛选掉一批。”
“这样一来,不仅能增强各军士之间的竞争,也能将有限的金钱用在可塑之才身上。”
陈远微微颔首,敲着桌案思索片刻,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
“那便按照沉伯所说的方法来,若是连这样的方法都没能将修为提升上去,本侯便也不多耗费心血。”
沉疴暗中松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去,就听陈远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劳烦沉伯通知‘潜龙之种’,让他们用最短时间赶来京都府。”
沉疴愣了一下,便是以他神通境的修为,听到陈远这番话时,仍旧有几分恍惚。
“侯爷,您,召集‘潜龙之种’所为何事?”
“本侯另有安排。”
陈远没有解释,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挥手示意他下去准备。
沉疴还想再说,但看到他的动作后,只得先一步离开正堂,心中仍旧有几分疑惑。
若是在这之前,在陈远没有接任敬业侯之前,或许他还会继续劝说。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让陈远打消这个念头。
但是想到陈远方才对敬业军的安排、布置,沉疴心中难免泛起嘀咕。
“难道小侯爷是打算让‘潜龙之种’也借助阵法、丹药提升修为?”
“这……”
这他娘的,得花费多少金钱啊?
聚集天地灵气的阵法还好一些,但是那些用于修炼的丹药可是价值不菲。
即便只是购买价格最低廉的医药世家炼制的丹药,也不是等闲武侯能支撑的起的。
更何况,那些“潜龙之种”的修为境界远远超出敬业军新兵,修炼所需的丹药耗费更大……
想到这里,沉疴又是叹了口气。
他走出武侯府邸之后,回身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真是越发看不懂小侯爷所思所想了。”
“不是说修炼绝刀之人,大都是没有脑子的凶恶之徒吗?怎么小侯爷的绝刀境界越高,反而心思越发的缜密了呢?”
待沉疴离开之后,陈远独自坐在桌案前,又看了看名册和兵书,方才放下来平缓一番。
然而他刚刚抬起手,平静淡漠的神情蓦地微变。
他看了看周遭,又低头看了看身上。
只见昏黄的烛火中,那头银白长发微微飘扬之时,隐约一抹幽蓝之色浮动不定。
“为何会如此?”
陈远看着身周蓦然浮现的幽蓝刀意,一股股冰寒笼罩在这间正堂之中。
桌案和几张太师椅在这冰寒之中,表面缓缓浮现一层冰霜,隐隐发出嘎吱声响,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将它们打碎一般。
陈远眉头微皱,手掌下意识的按在了绝刀之上,心中仍旧有几分躁动。
思索片刻。
他并没有想到身上变化的缘由,便只能盘腿坐在蒲团上,默念《静气歌》心法,以期能够压制身上躁动的绝刀刀意。
自从回到京都府之后,陈远已经有几日没有修炼绝刀刀法了。
即便如此,他仍旧能感觉到自身的绝刀修为还在缓慢增长,甚至距离通明境巅峰都已经可以看得到,摸得着了。
“心有静气,天塌不惊……”
陈远眉头紧锁,一边运转《静气歌》心法,一边尝试控制体内的绝刀刀意。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这些都是徒劳——
他只觉得心神不断下落,不断向下,仿佛要堕落进无尽的深渊般。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阴暗的雾气弥漫环绕中,隐约有一道冰冷、疯狂、绝望的笑声,回荡在他耳边。
“哈哈……你又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陈远,陈远啊!”
“老子早就说过,你不行!你不行的!”
“凌音容师姐身死,你不但没有覆灭南蛮教,还灰溜溜的回到京都府,当什么破侯爷!”
“你他娘的真是一个废物!大废物!”
冰冷的声音仿佛要穿透陈远的耳膜,刺入他的脑海中,便是心神堕落时,他仍旧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自脑袋扩散至全身。
“住,嘴!!”
随着陈远的嘶吼,下坠之势蓦地凝滞,周遭的声音也削弱几分,隐隐有一道光亮从周遭的黑暗虚无中投射在他身上。
陈远捂着脑袋,喘息一声,挣扎着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只见角落里,一身黑色长衫的“陈远”站在那里,一脸阴鸷笑容的盯着他。
而在他旁边,还有一道小身影——二弟陈逸,他仍旧如小时候那般,微笑着看着他,稚嫩的童音唱着:
“一闪一闪亮晶晶……”
“哈哈……没有用的,没用的!你是绝刀传人,你身上乃是绝刀刀意!”
“便是你二弟能逼迫老子退回来一次又如何?你迟早会被我吞噬!”
那黑暗中的身影,猖狂的大笑着,一双血红的眼眸比之先前还要疯狂,如同一位择人而噬的妖魔般,死死地盯着陈远。
“不可能!”
陈远咬了咬牙,眼神冰寒的瞪着他,努力平复心神起身道。
“为何不可能?就因为陈逸送给你的《静气歌》?没有用的,他骗你的!”
“别傻了!”
黑暗中的“陈远”,语气轻蔑不屑的说:“若是他那么在意你,为何先前还会将春雨剑还给你?”
“若是他和你一样顾念兄弟情分,为何会说你与陈家再无瓜葛的话?”
“你啊你,太傻了,这般容易就被他骗了。”
“不可能!”
陈远仍旧语气坚定。
只不过在他回答之时,一侧的小陈逸的身影却是越发淡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会看到那一天的桀桀……”
随着黑暗缓缓消退,陈远猛地起身,彷如是溺水之人爬上岸般,身上满是湿痕汗水。
“陈远,陈远,你,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这时,一道身着敬业军软甲的娇小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一边查看着陈远的神色,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储物法器中掏出大大小小的瓷瓶,慌不迭的喂给陈远吃下。
“快,快,吃下这些丹药,你就没事了。”
朦胧之间,陈远仿佛看到了凌音容师姐的身影,吞服下丹药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
那张笑脸如同他当初在南蛮之地那般,仿佛逃出囚笼般的自由,又像是回到了和凌音容师姐相处的树洞之中。
“师姐,你来了……”
……
一夜无话。
黎明破晓时分,陈逸起身活动两下,挥手散去周遭的剑意、咫尺天涯神意。
崩碎的神意瞬息将所在的山洞崩碎,无声无息的淹没内里的一切气息。
便连方圆十里的范围,他所留下的神意气息也都一同淹没消散。
随后他便一步迈出,咫尺天涯神意笼罩他的身体,仿佛挤入天元大陆内里的空间般,瞬息间出现在大空寺之外。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东方隐约出现的霞光,与夜空星月呼应,好似有一道模糊的分割线,切开了整片天空,只剩下黑与白的朦胧。
京都府内行客不多,但也有不少在曲池夜宿的世家子弟晃晃悠悠的从江上画舫中走出。
其中还夹杂几名身着华服的江湖客,一时间竟让文人雅士和粗鄙武夫找到了彼此共同的爱好。
“兄台这般早起来,是想回到家中时不用被家里的婆娘责骂吧?”
“她们敢?小爷在外留宿而已,哪有她们说三道四的份。”
“哈哈……兄台这番话,我是不信的。”
“没错,若是你说话的时候,两腿没有发软,身体没有颤抖,老子也信了。”
几名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对方略有颤抖的身体,都不禁苦笑起来。
周遭的几名身材壮硕的江湖客却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样子,纷纷开口打趣道:
“昨日里,你们找的花魁姑娘,怕是已经把你们心神都消耗尽了。”
“最好休息半日再回家,否则遇到家中的娘子……难保不会让你们再好好疼爱一番。”
“……”
几名混不吝的江湖客话糙理不糙,却也说到了几位世家子弟的心坎上。
“看来我等还是先回学府歇息吧,若是家里过问起来,还能让咱们脸上有光。”
“你们难道忘了?前日学府已经封闭,乃是三先生亲自下的命令,不许进也不许出……”
“啊?这下如何是好?”
听到他们的话,一旁的江湖客好奇的问道:“京都学府也封了?不会是和无量山一样封山百年吧?”
“当然不是!”
那几位在京都学府求学的世家子弟脸色瞬间涨红,叫嚷道:
“无量山封山乃是英武侯所为,个中缘由涉及道门纷争,还有无量山自身问题。”
“而我京都学府之所以关闭,却是因为……”
“因为什么?”
世家子弟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道:
“大先生遇人不淑,教导的弟子竟是在学府的藏书楼内与三名女子儒生……”
说着,他比划了一个十分粗鄙的手势,脸色难看的骂道:
“不当人子!”
“没想到王阳师兄会是那般不堪的人,简直将我京都学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不仅学府,大先生怕是最伤心的那个……他对王阳师兄十分器重,可惜……”
“有什么可惜?还好发现的及时,否则还不知道王阳师兄在学府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如今圣上已经将王阳师兄打入天牢之中,便是不斩了他,怕也不会让他参与那场盛会了。”
几名江湖客问清楚缘由后,想要开口嘲笑,却是看了看不远处的画舫,只能感叹道:
“京都学府大先生的高徒也是同道中人啊……”
“同个屁,与那位相好的乃是女子儒生,个个都是京都府世家千金出身,哪是咱们昨晚搂着的婆娘能比?”
“说的也是……只不过老子很好奇,那位王阳明明位列《天骄榜·地榜》第一位,为何会如此自甘堕落?”
提到这个,世家子弟脸上便露出几分复杂之色,意味难明的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王阳师兄在去往敬业侯府道贺时,与英武侯大人起了冲突,被他反手镇压……”
“你们不知道,当时他被东安师兄送回学府时,一身骨骼、经络、血肉几乎崩碎大半。”
“若不是他的修为足够高深,体内还有浩然气吊着那口生气,怕是在送回来的路上就已死了。”
“最后好在大先生出手,方才将他救了回来,但没想到他却是就此一蹶不振。”
几位江湖客对视一眼,只开口说道:“英武侯大人的剑道的确不是等闲天骄能比。”
“说的是啊,王阳师兄惹谁不好,竟然不要命的招惹英武侯大人……”开口的世家子似是想到什么,声音压低几分道:
“还有一件事情,或许能解释他为何这般做。”
“何事?”
“我听别人说,王阳师兄似乎瞧上了太虚道宗的一位仙子,因此才会不自量力的得罪英武侯大人。”
“仙子?哪一位?”江湖客面露好奇的看着他。
“排名最高的那位,”世家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说道:
“那位应是叫做花仙子,听说还是《道门十大仙子》中排名第二位的绝美仙子……”
“花仙子?嘶……该说不说,你们师兄的确是不要命了!”
一位江湖客瞪大了眼睛,说道:“先前英武侯大人前往南蛮秘境时,身边便跟着这一位。”
“我听侥幸从那里逃回来的江湖同道说,英武侯大人与花仙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咦?
王阳瞧上了花仙子师妹?
陈逸听到下方曲池边上的对话,眉头微皱,眼神更是有了几分冷意。
怪不得先前王阳敢在敬业侯府对他出言不逊,原来根源在这儿……
呵,当真是找死!
咣,咣,咣!
便在这时,一连三道寺院钟声响起,大空寺那面纯白的大门吱呀打开。
两名身着浅灰色僧服的小和尚从门内走出,两人手中各自握着一把扫帚。
走出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清扫寺外的落叶、灰尘。
陈逸打量两眼,便靠在门外不远处的树下,等着羽化仙门中人来到。
没过多久。
一身霓裳道袍的叶宁修,跟在同为羽化仙门的中年道士身后,相继闪身而来。
两个小和尚见状,单手竖在胸前,微微低头躬身问道:
“两位施主若要烧香礼佛,还请等一个时辰后再来吧。”
叶宁修上前一步,淡然说道:“贫道羽化仙门叶宁修,与我师兄一同前来拜访大空寺空净方丈,还望通传一声。”
小和尚身体顿了顿,抬起头打量他们,狐疑问道:
“只有两位吗?”
“当……”
叶宁修转过身看了一眼,方才发现一位身着青衣长衫,腰挂长剑和酒葫芦的年轻人站在他们身后。
“你……他……他并非与我等同来,小和尚不用理会。”
另外一名身着霓裳道袍的中年道人闻言一怔,转过身看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他竟然没有发现此人到来……
“你是何人?”
“在下陆小凤,先前和陆放大哥约好前来观战……两位道长可是陆放大哥的宗门前辈?”
陈逸一脸笑意的看着叶宁修两人,假模假样的拱了拱手。
我都这样说了,你们好意思不带我一起进去?
PS:抱歉,今天时间来不及,两章就合成一章了,明天继续两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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