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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雍齿让他写信给周市。
虽然他是打心眼里对刘邦非常佩服,只是,正如他随从所说的那句话,他雍齿,真的不甘心久居于人下。刘季普通老百姓出身,都可以做主公,为何他雍齿就做不得?
况且原本跟随刘邦的那帮兄弟们一直都看不起他,他们时常仗着刘邦的权势不听他的命令,让他左右为难,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去做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不必在这里受这种窝囊气。
“魏相大人敬启。”
雍齿还没说完,写信的那人被吓的打了一个冷颤。魏相?那不是魏国的丞相周市吗?
周市给刘邦写信那是整个沛县子弟都知道的事情,刘邦没有归顺周市,想自己做主公,这也是整个沛县子弟都知道的事情。
雍齿当然察觉到了他的神色,他立马抽出手中的刀,抵住他的脖子,语气较为严厉的说:“你听好,这封信,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你不但要写,还要替我送到魏相大人手中。”雍齿补充说,“你放心,你在我这里好好干,日后我必定会重用你!”
“否则,老子现在就把你给宰了!”说罢,雍齿的刀让他的脖子都出现了一些血迹。
那人惊恐的看着面色凶恶的雍齿,在生命死亡的威胁下,他最终还是决定替雍齿把信写下去。
“嘶~”
反观刘邦的屋里,就没有像雍齿的屋里那样,充满了严厉的肃杀之气。
刘邦端着下巴,站在独属于自己的案台前,这张案台本来是县令办公的地方,按理来说,刘邦身为主公,也应该用它来办公。可是,处理政务的事情,他全部交给了萧何。至于这张案台,久而久之,就成了他搞小作坊的工具台。
他眉头紧皱,看着案台前火药的原料,也就是硝石,硫磺跟木炭,一时间感到有些头疼。
自从那日他用火药把周围的房屋炸塌了之后,那次制造出来的火药也用完了。后来不管是他,还是刘喜做出来的火药,似乎都没有那天那种效果。而刘邦原以为,既然火药的雏形都已经做出来了,按理来说,这火药,应该一次做的比一次好才是,哪里有一次做的比一次差的道理啊!
是配方不对,还是少了什么东西?
刘喜也站在独属于他的案台前,不得不说他们都是一个爹生出来的,他们现在除了长得有些区别之外,他们的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老三,你那天说的火药,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刘喜说,“我这几天按照你的配方去做,一直都做不出来你给我描述的那种效果啊!”
“房屋倒塌的现场我也去看了,确实是你说的那样,可我按照你配方做出来的火药,它顶多就打了一个响,声音就类似于竹子烧着时候的声音,又或者直接成了哑炮。”
自从刘喜跟随刘邦以来,他也学到了很多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东西,以及他从来都没听说过的词汇,比如火药,哑炮。
刘邦点点头,他知道这不是一下子的事,在那未知的记忆中,很多东西要想把它做出来,会有个配料比,比如这个元素的含量不能太高,只能是这个量,另一个元素的含量也不能太低,总的来说,就是差之千毫,失之分毫,少一点都是不行的。
“那......”
刘邦看了一眼刘喜桌子上已经做好的火药,看着这堆火药,他突然想起那个喜欢读书的不孝子,便对刘喜说:“二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可能要忙着打仗,做火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喜微微点头,打仗对于他来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他的脑子里,就只有种田,或者学着自己的亲弟弟,改造一些工具,来提升一下家里面的收入。
当然,他也知道打仗非常艰辛,毕竟这是一不小心就会砍头的事情:“你放心吧,你二哥我,别的事情不敢说,就这方面的事情,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替你扛下来的。”
“在此谢过二哥了。”刘邦这一次没有跟刘喜开玩笑,走之时,他还从刘喜的案台上拿了一些做好的火药,放在了自己的案台上,并将它改造了一番,做成了类似未知记忆中一个名叫爆竹的形状。
刘邦将这些爆竹装进了一个袋子里,并收进了怀里,然后踏步去了自己的卧房。
卧房里还是如他之前每次去时的模样,曹氏踏着脚踏纺织机,正在纺织。吕雉偶尔也会踏着脚踏纺织机,与曹氏一样,纺织一些丝织品,她起初也确实如同曹氏一样,从早上纺织到了晚上。
不过最近,她把大部分的时间拿来看书了,并在看书的同时,监督刘盈跟刘肥看书。
关于看书,刘盈确实读进去了,而坐在刘盈身旁的刘肥,则是一副要昏昏欲睡的模样。
站在门外的刘邦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清楚自己的这两个儿子,谁最像自己了。
“盈,肥,你们出来。”屋里除了纺织机运作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因为刘邦的这一句话,他们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忙活的东西,纷纷抬头看着刘邦。
刘盈害怕地看了吕雉一眼,坐在凳子上走也不是,看书也不是。刘肥则是丝毫不慌,看都不看吕雉一眼,起身就跑到了刘邦的跟前,笑着说道:“阿父您终于来看我了啊!”
刘邦开心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这才是他儿子应该有的样子。至于刘盈......刘邦的眼神又看向了刘盈,这还真的是一言难尽。
“对啊,来看你了。”刘邦面露和蔼,笑着说,“阿父最近有些事去了,不过也给你们带来了些许礼物,你们要不要看看?”
在刘邦进屋的时候,吕雉和曹氏就以眼神跟其打了个招呼。
吕雉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孩子的表现,也注意到了刘盈看她的眼神,只不过在刘盈看她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理会,这导致刘盈现在的处境异常的尴尬。不过当刘邦说带了礼物的时候,他眼中的害怕终于散去了一些,眼睛里反倒多了一丝期待。
不过他的脑袋,只是一半的注意力在这个上面;还有一半的注意力,则是在之乎者也上。
“阿父,是什么啊?能现在给我看看吗?”刘肥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刘邦,好奇地问。
“想看?”对于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管类不类父,刘邦都想挑逗一下,对他来说,生孩子不就是拿来乐呵的吗?
“叫声爹。”刘邦说。
“爹。”刘肥叫道。
刘邦满意地应答了一声,看向坐在凳子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刘盈,笑着看着他:“不过刘肥啊,光你喊,没有用,你的弟弟,也要喊。”
刘肥回头的看着他,他的心中本来是有一些要喊的冲动的,只是,当他的眼神不小心跟吕雉和曹氏对上的时候,他硬生生的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嘿,小崽子,怎么不喊了?”刘邦拍了拍刘肥的后脑勺,看了吕雉和曹氏一眼,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有些不乐意地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吕雉和曹氏的身上,说:“我说娥姁,还有曹氏,你们平时管也就算了,怎么孩子跟我这个当爹的说话,说什么话,也要管着?”
“孩子若是不管教,说不定以后会造你的反。”吕雉答。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孩子就需要管教,自从刘邦造反了之后,她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特别是这段时间秦兵攻城的时候。
“呵,什么父慈子孝。”刘邦无视的笑了笑,“全是歪理。”
“小孩子的天性,可不能被你们这些妇人给抹杀了,特别是你,娥姁,我越来越感觉,盈现在跟书呆子没什么两样了。”
“男子汉大丈夫不读书,说不定将来会跟你一样,什么事情都喜欢做甩手掌柜。”吕雉说。
“我的孩子我来教。”刘邦说。
吕雉愣了愣,终归还是点点头。这一部分原因,跟她娘家的没落有关,如果她们的教育方式真的对,她们吕家就不会沦落到沛县,她最终也不会迫于压力嫁给刘邦。
而刘邦,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如今他的道路看起来,比他们吕家还是好上了不少。
因此,或许刘邦说的,就是对的呢?特别是焚书坑儒的那件事,她也听说过了。
曹氏并不说话,她跟吕雉不同,在没有进入刘家的门之前,她对刘肥的教育,一直都是放养式的,只是到了刘家之后,她觉得吕雉这个女人不简单,于是之后,她开始由不管刘肥变得管起刘肥来了。
她也挺厌恶刘盈那种性格的孩子,若是当初刘邦的性格跟刘盈一样,规规矩矩的,她也不会跟刘邦混在一起。
“这样吧,娥姁。”刘邦只是跟吕雉说,并不跟曹氏说,一是因为认可吕雉的地位,二是因为曹氏并没有什么太强烈的需求,如果硬说有,那可能就是需求他自己了,“作为父亲,我想带孩子们玩一玩。”
“嗯,都听你的。”吕雉这话里,既带着一丝气话,也是对刘邦的一种妥协。
这些话刘邦当然听得出来。
“对了,乐儿还在吕家吗?”
“是啊,你不是说女孩子要这样去养吗?”吕雉问。
“嗯,可以把她接回来了。”刘邦说,他很害怕刘乐变成第二个刘盈。
在吩咐吕雉跟曹氏几句关心的话之后,他拉着刘盈跟刘肥出去了,临走前,刘盈生无可恋的看了吕雉一眼,而吕雉,则是对他轻微的点点头。
“阿姊,还酿酒吗?”待刘邦走后,曹氏问。
“酿,怎么不酿。”吕雉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非常坚定地说。
刘邦将刘盈跟刘肥带到了院子里,首先,他还是看向了刘盈,笑道:“小兔崽子,这么小的年纪,读的书应该比我还多了吧?”
“回禀阿父,不敢当,不敢当。”刘盈说。
“废了,废了,已经彻底废了。”刘邦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跌落到了谷底,身为他刘邦的儿子,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若是刘太公也站在这里,看着刘邦这副样子,他可能也会说:“完了,刘季彻底废了,一点都不像我啊!”
“啊?”刘盈的心情有些难受,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刘肥则是有所不同,他看着刘邦,眨巴眨巴的说道:“阿父啊,你也别责怪盈,他能养成这样的性格,不能怪她。”
“那案台前的书啊,我们每次一读完,到了第二天,案台上的书全都是我们没有读过的。”刘肥抱怨的说着,“阿父您也读过书,知道人读书的时候,读着读着就睡着了。”
刘邦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心情方才好了几分,不过他还是看着刘盈,试图改变刘盈的一些看法,毕竟他的年纪还小,改掉不好的习惯不像大人们,说改掉就改掉了。若是让大人来改掉自身不好的习惯,除非自身的毅力特别强大,精神也非常的十足,不然的话,说什么也是改不掉的。
“盈啊!”刘邦知道刘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他蹲下身来,盯着刘盈的眼神,语气柔和的说道:“你知道书是怎么来的吗?”
“回禀阿父,是人写的。”刘盈答。
“算你聪明。”刘邦给刘盈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继续问道:“那人为什么会写书呢?”
刘盈慌张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书上没有。
“书中的东西,来源于我们的日常,我们日常中的一些东西,也同样来源于书。”刘邦的语气依旧柔和,“有些时候,并不是阿父不让你读书,而是读书这种事,你得跟日常生活互相融合,明白吗?”
“儒生们其实不傻,他们唯一傻的地方,就是他们明知道始皇帝是个暴君,他们还非得逞能!以为始皇帝是个什么样的圣贤之君!”
“有些话,你对他说可以,对别人说不行。”刘邦继续说道,不过看着刘盈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他暂时放弃了:“算了,你只需记住一句话,不能只光顾着读书,你读一辈子的死书,很容易被人骗的。”
不过刘邦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刘肥反倒不似先前在卧房中的那般昏昏欲睡的表现,反倒是刘邦跟他说这些,他的表情异常的兴奋,就像是一颗生长在沙漠里的树苗,突然接触到倾盆大雨的那种独有的兴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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