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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王婆子的心忽然被揪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生了三儿一女,大儿子王波和小女儿王金花是她最看重的,可二儿子王浪和小儿子王河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六年前,王波王浪和陆言铮他们一起被朝廷征走。
遇到王波的时候她就问了王浪的情况,王波说王浪没有跟他在一个地方从军,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现在陆言铮突然提起,那就说明王波之前可能说谎了。
王波垂着头,没吭声。
“你说啊,小波,你二弟呢?他怎么了?”王瘸子从李村长那跑到王波身边,急急地追问。
他和王婆子不一样,他更喜欢二儿子,因为二儿子不仅听话,还很孝顺。
王波抬头,看着王瘸子和王婆子,诡异的笑了,“我怎么知道?他没跟我在一起啊!”
王瘸子猛地扭头去看陆言铮,“陆家的,你说我家阿浪咋了?”
陆言铮缓缓走到江沁语跟前站定,看了还在痴痴笑着的王波一眼,而后对王瘸子道:“定水村在边军从军的只有我和王波王浪兄弟,王波在一年前被提拔为百夫长,王浪则是王波的手下。”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又平静的继续道:“可在大宛和西羌的联合进攻中,边城失守,王波让自己手下的人去送死,他独自逃生,王浪也死在了大宛人的弯刀之下。”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等众人反应过来,纷纷对着王波唾弃不已。
“天哪,这王波还是不是人啊?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推到敌人刀下去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我就说之前他带着咱们训练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还没有阿铮他媳妇教的实在,但那会儿想着都是村里人,我就没说啥。”
“我也是,早就觉得他有点奇怪,不过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秦婶子呵呵道:“他连亲娘都能舍弃,亲弟弟又算啥?”
“说得也是。”其他人连连点头附和。
“畜生!”王瘸子从陆言铮的话中回神,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王波脸上,“你还是不是人啊?那可是你亲弟弟!”
王波呵呵笑着,盯着王瘸子毫不在意的开口,“那又如何?他不死我怎么能活?当时大宛和西羌大军入城,见人就杀,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十几倍!我凭什么要留下来送死?”
“你……你……”王瘸子踉跄着退了一步,摇着头喃喃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王婆子也被王波的话惊呆了,她可以在生死关头牺牲自己让王波活命,可她也接受不了王波用亲弟弟的命换自己的命啊!
“小波,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王婆子哭着大喊,“阿浪是你弟弟啊!”
王波笑看着王婆子,“这不是娘你教的吗?只要自己能活命,管其他人去死啊?”
“我,我没这样教你!”王婆子摇着头,退后了好几步。
王金花也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波,“大哥,你……你怎么能……”
太可怕了,她大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你们怕什么?我这不是就要被抓去砍头了吗?以后你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大哥了!”王波仰天大笑。
陆言铮挑眉,“砍头?你想得太好了。”
“你们不会杀我?”王波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底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
只要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他就是因为怕死,才会从边城逃回来。
陆言铮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反而看向李村长道:“请村长将这些人送去县衙,交给秦深,他知道该如何处置。”
“好好好,我们立刻就去!”李村长连忙道,吆喝了一声,“大伙儿看好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掉队!”
说完他们就继续出发了。
这一次不再有人阻挠,王婆子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队伍,一只脚踏前一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陆言铮垂头看向江沁语,目光扫到跟在她身后的书凡和盼儿,知道那是她大哥的孩子。
陆言铮的视线从孩子身上移开,缓声问道:“爹娘呢?在家吗?”
“啊?”江沁语差点没反应过来,“哦,对,他们在家里。”
说完,她又补了句,“他们在家等你。”
“嗯,”陆言铮点点头,“走吧,回家。”
他嘴上说着回家,脚下却没动。
江沁语见状,忽然想起他失忆了,应该是不知道陆家在哪里,于是她抬脚先行,一边走一边指着陆家的院子介绍道:“那就是家里的院子,以前是一个大院,现在分家了,爹娘住中间……”
陆言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陆家竟然是青砖大瓦房,哪怕分成了三户,看上去都不小,可见之前家里有多大。
看来陆家从前的日子过得还不错,难怪能养出他六年前的身手。
此时的陆言铮还不知道,陆家能有那样的好日子,都是他自己挣来的。
书凡和盼儿手牵着手,对视一眼。
这个姑父好像不是很凶?
两人走到老陆家门口,江沁语推开门,一边朝里边喊,一边示意陆言铮进门,“爹,娘,看看谁回来了?”
“阿铮,是不是阿铮回来了?”陈氏听见动静,急急忙忙的从厨房出来。
看见陆言铮的那一刻,喜极而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陆老头也从堂屋快步出来,眼底也有泪光滑过,不过他控制着没有落泪,开口就像是陆言铮未曾离家般,“你娘正在做晚饭,你们先进去坐着,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说完又对书凡道:“小凡,去隔壁喊你陆二叔他们过来,咱们今晚一起吃饭。”
“好的阿爷。”书凡说完就跑出去了。
盼儿跟在江沁语身边,还是不敢靠近陆言铮,只敢怯生生的用余光看他。
几人在堂屋坐下,陆言铮扫了一圈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跟普通农家差不多。
看完屋里,陆言铮又看着盼儿,问江沁语,“这是你大哥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江沁语刚才就奇怪,他怎么知道王婆子姓齐,一张口喊的就是王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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