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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国泰民安
泰安,国泰民安,位于山东中部,山东省辖地级市,整个城市,立足于巍峨的泰山脚下,它的北边,是省会济南,它的南边,是孔夫子故乡曲阜,全市下辖六个县市区。
泰山,又名岱山,岱宗,岱岳,号称·䖝二,世界自然与文化双遗产名录成员,世界级国家地质公园。
说到泰安,永远离不开泰山,就像说到张三,下一句永远是李四一样,说到王二麻子,下一句立马就是三蹦子。
当然,如果说到张三丰,那就离不开张无忌。
说到张无忌,那就离不开赵敏,周芷若,杨采妮。
说到杨采妮,等下,乱插队≈≈杨采妮是谁?
大一过五一的时候,学校放了三天假期,五常青岛的高中同学们电话里一起约好了,结伴去泰安游玩。
泰安,有原来文登一中不少的同学,除了四班的同学,还有别的其它班级的同学,基本都是文登老乡。
这就相当于一次小型的同学聚会,肯定热闹的很。
曹红伟也在泰安,五常急不可耐,提前坐火车先走了一步,为了给曹姑娘一个大大的惊喜,五常没通知她。
也有可能是惊吓,泰安火车站下了车,五常立马买了一张泰安地图,他来青岛大半年了,四处乱闯的本事增进了不少,上当受骗的案例听了许多,可不能在火车站门口坐车。
要是在车站门口坐车,价钱先不说,估计能绕上大半个泰安城,五常的时间多宝贵呀,一刻值千金。
很快找到了公交站,仔细研究了站牌,去往泰安财经学院还不用倒车,二路汽车一站到底,方便的很呐。
财经学院门口下了车,五常撩开两条长腿就往学校走,好巧不巧,迎面就撞上了曹姑娘和一个小闺蜜外出。
阴差阳错,凑巧至极,李白倒骑驴,世间事就是这般的神奇,财经学院门口也不算偶遇,倒也省的五常四处打听了,学校挺大,即使知道在哪个宿舍也得扒拉半天。
曹红伟惊喜之下,先是咿咿呀呀喊了出来:
五常哥哥!≈≈
这句哥哥,倒是喊得情真意切,以前在高中小树林私底下她也这样喊,五常也喜欢她这样喊,估计是金庸小说看多了,书中女主角都喊:无忌哥哥≈≈你别哭呀。
但这个张无忌啊,总是哭得咿咿呀呀,五常就不太喜欢,他喜欢令狐冲,他觉得令狐冲才是个·真男人。
五常在高中的时候,跟着丛培九四处借书看,金庸古龙梁羽生,雷霆雪儿猛士七,很多武侠小说他都耳熟能详。
丛培九看武侠小说,最喜欢看≈≈里面的插图。
五常趋前一步上去抱她的时候,她却本能的躲了一下,小丫头身体姿态轻轻一扭,五常神色瞬间一愣。
曹姑娘扭捏了几下,还是一头扑进了五常怀里。
虽然把她抱在了怀里,但五常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感觉,稍纵即逝,像是某人丢了心爱的东西。
心里面咯噔一下:哎≈≈≈我丢了啥?
大半年的牵挂,陡然间,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咫尺天涯,有时候,你握不住一把散乱的黄沙。
人家男朋友来了,曹姑娘小闺蜜知趣的闪开了,临走时候,意味深长瞥了五常一眼,五常还颇有些奇怪。
小闺蜜的眼神有些暧昧,有些不解,有些许疑惑。
来泰安,自然要去爬泰山,这是五常第一次来泰安,曹红伟自然成了向导,二人先去了岱庙,岱庙就在泰山脚下,五常对岱庙里的赑屃特别感兴趣,红伟说:
哥哥,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赑屃≈≈是其中一只。
据笔者考证,赑屃力大无穷,可以负千斤之重,传说能负三山五岳,七姑八姨,但其原型,可能是个斑鳖。
龙,不愧是图腾啊,斑鳖是啥,其实就是乌龟王八。
岱庙≈≈俗称东岳庙,历代帝王举办封禅大典的场所,雕梁画栋,山门高耸,自然是个威严的所在。
岱庙创建于汉代,至东土大唐·唐明皇时期,已经金碧辉煌,宋真宗封禅泰山之时,又大兴土木,精心拓建。
岱庙与北京故宫,山东曲阜三孔,河北承德避暑山庄外八庙,加在一起,并称中国四大古建筑群落。
岱庙也是全真派圣地,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过了孔子登临处正门,两个年轻人两只稚嫩的手,自然地牵在了一起,高三小树林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孔子登临处上边石牌上的紫藤,这个季节已经开花了,一串串紫色的花朵,一嘟嘟的看起来确实漂亮。
这棵紫藤,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那可比我年纪都大。
沿着石阶蜿蜒前行,道路两旁,无数的石刻。
文人骚客最喜欢四处留字了,就像现在很多景区的涂鸦一般,赖叉叉到此一游,藏某某此处留念,等等吧。
其实呢,你要觉得景区漂亮,大可不必留字呀,你找棵树,抱着树,撒泡尿,滋个窝,做个标记不就行了!
但是,如果这石刻背后,有着一段非凡的故事,最好是爱情故事,那就不一样了,那就成了艺术品或者是文物了。
康熙皇帝在泰山顶上留了两个字:果然!
笔者个人猜测,康熙大帝气喘吁吁爬到了山顶,一路上他背后的当地官员和小太监一直吹嘘山顶的风景好,结果到了山顶一瞧,也就那么的吧,这些人又都是康熙的小弟,康熙颇有些不好意思,大手一挥≈题个字吧!
果然!≈≈应该就是这么来滴。
等过了中天门,曹姑娘一张圆脸红扑扑的,额头沁满了细细的汗珠,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开始给五常说她学校里的趣事,曹姑娘一口的普通话,五常听起来稍稍有些别扭。
咱们都是文登土著,说鸟语多好,说什么普通话呀。
五常的别扭,只藏在自己心底,曹姑娘说着说着,一不小心就说起了她班上的男同学,说的兴高采烈,说的七情上脸,说的兴趣盎然,五常感觉更加的别扭,脱口而出:
曹≈你这几个同学喝酒吗?带我见识一下呀!
男人之间,上手就揍不太斯文,喝酒也是一项比赛。
曹红伟瞬间有些红晕上脸:好呀,等晚上下山。
过了中天门,小山洞里拜了拜泰山刘奶奶,上了一注香,眨眼到了十八盘,这时候,五常就得拽着她爬了。
十八盘是泰山最陡的一段,号称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五常对十八盘两边峭壁上的松树特别感兴趣,松树树龄应该也有千年了,肯定见识过无数的登山者。
如今,那些登山客很多已经化作了尘土,化作了无烟,而那些树,依然屹立在峭壁之间,多奇妙呀。
静立于悬崖峭壁间,看大千世界姿态万千。
五常站在石阶上,静静地望着对面山壁,似乎有些痴迷,有些迷茫,曹姑娘奇道:怎么不走啦?
爬上了十八盘,就是南天门,南天门传说是天宫的入口,南天门里面,有一座小庙,五常就在庙门口看见一个胖大和尚,这和尚肉嘟嘟的一团,光头顶上赫然六个戒疤!
这和尚手里抓着一把香烛,看起来像在揽客。
五常有个同学,也喜欢用香烟在手腕上烫疤,这厮应该是神经末梢有坏死的部分,反正五常就觉得:多疼啊!
刚要进庙,曹姑娘一把拉拽住了他,悄悄说道:
千万别进去,这都是些骗钱的假和尚!
五常心道:也难为他们了,头上烫那么多的疤。
不过,不是佛门十诫吗?作为道具,多烫几个能死?
为什么只烫六个戒疤,五常心底又纳闷了起来。
过了南天门就是天街,爬泰山而不走天街,哪相当于白来,走过天街,那就是体验一把做神仙的感觉。
其实也没啥感觉,天街的一旁,有不少的店铺,它的另一旁,则是悬崖峭壁,想寻短见应该是个好去处。
还是红伟有经验,在山脚下就买好了饮料,山顶的东西都是泰山挑夫背上来的,那价格可就千奇百怪了。
走过天街,爬过碧霞祠,终于来到了山顶。
碧霞祠是碧霞元君的道观,为泰山最大的古建筑群落。
道观里面,挂着几副对联,内容极为有意思。
五常在这幅对联前站立了很久,觉得它写的有些晦涩。
晦涩,可以这样理解:三个穷书生上京赶考,临行前,去圣经山道观找小道士占了一卦,小道士伸出了一只手指,啥也没说,嘿嘿傻笑,脸色诡异,云里雾里。
中一个,一个不中,一个没中,他永远都有理。
碧霞元君是个女神,号称天仙玉女,据说能俯察天下善恶,当地人也把她称作泰山老奶奶,这座道观,就是天下娘娘庙的祖庭所在,其在道教的地位,不言而喻。
再往上多走几步,就到了泰山极顶。
泰山极顶的风光,果然,果然,果然。
果然,就看到了康熙大帝题写的果然!
山顶最大的石刻,就是唐玄宗的记泰山铭!
二人站在巨大的李隆基题写记泰山铭石刻面前,那些描金大字,洋洋洒洒,天下大观,五常数了半天,加减乘除,组合排列,他数学不好,粗略估算大约有一千多字,然后发自内心的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笔啊。
细细读了一遍,五常心想:老子也能写出来。
这可不是信口胡来,五常小学到高中十一年的作业本都成了范文,这就是个很好的侧证,这厮号称啥都略懂。
五常闲暇时候,还研究西周青铜器,研究利簋铭文,他和晓静争论利簋铭文的释义,说的头头是道。
晓静辩不过他,最后气呼呼的说:好吧,皮脸常,你什么都略懂,但是我知道,利簋又叫武王征商簋。
五常笑道:我七岁的时候帮二大爷给一头母驴接过生。
晓静笑坏了,举起了小拳头:你滚个蛋蛋去哦≈≈≈
五常开始解释:静静,你知道么,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商周时期,凡有大事,必先观天象,占卜·以测吉凶。
那时候没有彩电冰箱大沙发,所以呢,周王赏赐的铜料,非常的珍贵,被赏赐的贵族,怎么办呢,铸器!!!
商周时期的铜,又称为金,属于稀缺珍贵的铸造材料。
簋,是一种食器,鼎也是一种食器,尊,则是酒器。
经过多年的发展,这些青铜器演变成了地位身份象征。
不但成为日常用器,还成了统治阶级墓葬的陪葬品。
利簋铭文,点出了武王征商的确切时间,这一天是甲子日的早上,岁星位于鼎的上方,天时大吉!
武王克商,很快攻破了朝歌,纣王自焚于朝歌鹿台,商朝灭亡,大周兴起,七天之后的辛未日,周王赐给一个叫利的贵族一片铜料,利,铸了利簋以纪念先祖古公檀父。
利,他希望这件珍贵的利簋,子子孙孙永保用。
所以,利簋上刻的四行32字铭文,肯定是惜字如金,高人斟酌了良久,顶级雕刻师一笔一划仔细雕刻而成。
五常最后说:利簋,乃是国宝中的国宝!
而眼前笑眯眯的曹红伟,也曾是五常心中的一块宝贝疙瘩,曾是,如今,这块宝贝疙瘩开始有点疙疙瘩瘩。
曹姑娘乐呵呵地瞧着五常,双唇一抿,轻声说道:
五常哥哥,唐玄宗这座石刻面前许愿很灵的,五常哥哥,假如你是一代帝王,你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
五常立马想到了李隆基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看来李隆基不但是个大唐天子,还是个多情种子,会写泰山铭记。
望着她期待的眼神,这厮嗖地跳上了一旁的石阶,站在石阶上,五常哈哈一笑,仰头高声说道:
我愿天下苍生,丰衣足食,五谷丰登≈≈!
其实,从内个时候起,五常就知道了农业才是立国的根本,民以食为天,可惜后来很多人忘记了这一点。
多希望再后来的人,能记起来这一点。
五常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起了他一头黑发,黑发飘逸,瞧起来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架势,五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模样倒也算是周正,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他喊声极大,站的也高,身板挺直,又故作姿态,一旁的游客全都吓了一跳,干嘛呢,五常赶紧又跳了下来。
曹姑娘上前挽住了五常右胳膊,表情亲昵,当年那种仰慕的感觉又回来了:哎呀妈妈咪,这才是我男人!
仰慕和爱慕,其实有着本质的区别,不过,多喝几杯,喝的醉眼迷离,看谁都像邓紫棋,应该也差不多。
下了山,曹红伟约了班里男同学作陪五常喝酒。
曹姑娘约的这些男同学,五常就没一个能瞧得顺眼的,心底下就暗自笑了起来:怎么都是些歪瓜裂枣!
五常酒量好,还会劝酒,这几个男同学很快都喝多了,酒桌上,五常隐隐然发现,曹姑娘和其中一个歪瓜裂枣,眉来眼去,眼神暧昧,心底下忍不住暗暗责怪:
曹红伟啊曹红伟,你这都什么≈≈眼神!
五常大抵是病了,你不会把日记本也给他看了吧!
一想到她把日记本给别人看,五常心里刀割一般。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自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五常也喝多了,当晚就睡在了男生宿舍,睡觉还打呼噜,第二天一早,青岛加上泰安一堆同学都来找他,他还宿醉未醒呐,结果,又被他们架着,再爬了一遍泰山。
你若心有灵犀一点绿,泰山值得你再爬一次。
这次人多,男男女女有十几个人,为了省门票,众人从侧峰抄小道上的山,泰安的同学可有经验了,翻山越岭钻松林,抄小道,走捷径,可把五常累了个半死。
到了山顶,众人又租了大衣准备第二天早上看日出,曹姑娘没有跟着上山,但给五常定好了返程车票。
五常和丛培九一人一套绿色军大衣,并排躺在山顶上,丛培九念得是泰安农业大学的建筑专业,五常问他:
啥情况·农业大学竟然还有建筑专业?
旁边躺着泰安医学院未来的唐医生,哇了一声:
我们学校还有会计班呢,财会专业,清一色的小姑娘。
后来,唐医生果然成了唐医生,他也在文登中心医院工作,闲暇时候,最喜欢找五常喝酒,酒量还不行,一喝就多,喝多了抱着五常嚎啕大哭,感觉像是五常欠他钱。
五常嗯了一声,一群人男男女女十几个,在山顶的暗夜里冻得瑟瑟发抖,结果,临近凌晨四点,十几人就跑掉了大半,日出也不是没见过,遭的哪门子罪呢。
五常和丛培九倒是坚持到了最后,太阳一出,东方海天连接处,一片雾蒙蒙的啥也看不见,天空几只飞鸟越过。
看个鸟的日出,剩下几个人猴子一般,嗖嗖地下了山。
丛培九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叫生不逢时。
从泰安临行的时候,曹姑娘把五常送到了泰安火车站,分别的时候,五常从她泪眼中看到的是依恋与愧疚。
依恋是一种离别的情绪,愧疚是这个情绪的一种延伸。
她双肩抖动,将整张脸紧紧贴在五常胸膛,轻轻扶摸着她一头黑色长发,五常终于知道,高三·小树林里的那一段时光,极其上脑,将在他俩的记忆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幽静的小树林,不能不想,又不得触碰,只要稍稍触碰一下,就会痛的龇牙皱眉,时间久了,那道新鲜的烙印,就会结成一个硬痂,慢慢滴沉在内心的最深处,成为一道情疤。
别人都是如家七天米其林,但五常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假如不能≈≈情短意长,床前竹马,花前月下,朝朝暮暮,你情我侬,耳鬓厮磨,花海泛舟,爱情就是这般脆弱,甚至≈都经不起从青岛至泰安的一列绿皮火车。
咣当,咣当,咣当,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五常来的时候是站票,回去的时候也是站票,咣当,咣当,咣当,哪个年代,坐火车的人怎么那么多呢。
绿皮火车跑的也慢,咣当,咣当,咣当,呜≈≈≈!
站在两节火车厢的连接处,听着绿皮火车咣当咣当的吵闹声,窗外的景色朝后嗖嗖退去,倩影如梦,五常心想:
五月,应该是个分手的季节。
分手的季节,烟雨蒙蒙,候鸟归巢。
有首歌叫做≈≈高三小树林,歌中唱到:
分手总是在五月,抿一口思念的酒。
你提着行囊,却没有把我挽留。
最后一次牵你的手,我皱着眉头。
我的姑娘啊,多想再次感受,你最后的温柔。
果然,回到青岛不久,五常就收到了分手的来信。
从邮戳的日期来看,这封信写于五常回返的当天。
曹红伟的字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娟秀,五常细细数了好几遍,两张信纸,字里行间,总共有17个对不起。
这封信,五常反反复复读了七遍,哪17个对不起,就像十七把尖刀,慢慢地就刺瞎了他的双眼。
五常大抵是有病了,突然就想起一段名言:
人情淡薄,薄如翼面。
我心缠绵,累月经年。
初恋就这样gone了,滚去了后山,但此后多年,这封信都是五常的梦魇,赶不走,剪不断,理还乱。
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潮水,也有潮起潮落,潮涨潮灭,路上行人匆匆而过,谁也不会多看谁两眼,爱情它走的匆忙,没有什么对不起,五常一声轻叹:
我本将心付明月,明月晃晃照沟渠。
然后,在洁白的信纸中央,留下了两滴眼泪。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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