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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逼仄的出租屋内。
子望的爸爸拉着生病的妻子,说什么都要给苏韵跪下来。
“苏小姐,若不是你帮忙,我的儿子……”
子望的妈妈哽咽着嗓子再也说不出话。
“别哭了,儿子已经没事了,你吃完药好好睡一会。”
中年男人小声安慰妻子,又对苏韵抱歉的笑笑:“他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本来我想着今天下雪,出工的人不多,可以多挣些钱,没想到码头反而停工了!”
“不过也好……”
男人笑的苦涩:“今天算是遇上贵人了,儿子要是……我跟他妈妈怕是都活不下去了!”
苏韵看眼乖乖扶着妈妈进里屋休息的子望,心里也很难过。
外面已经冰天雪地,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唯一的取暖设备就是一个老式电炉子。
几张用木板搭成的简陋灶台上放着搪瓷碗,里面是些剩饭剩菜。
整个家里,看起来最新的东西,就是子望身上那件破洞的棉袄了。
“您不用客气。”
苏韵对中年男人笑笑:“子望很可爱,我很喜欢他。”
“唉……”
男人看眼里屋,压低声音:“我对不起他们娘俩。”
“冒昧问一句……”
苏韵犹豫着开口:“子望的眼睛……”
“医生说,是有希望治好的。”
男人眼神闪过一丝光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
“只是,我已经很努力的赚钱了,却怎么都凑不齐手术费……”
“害,我跟您说这些干嘛……”
说着他就站起来匆忙往灶台走:“苏小姐,您稍微坐一会,我给您泡茶。”
苏韵静静坐着,心头酸涩。
许久。
男人才端着一个掉漆的搪瓷碗放到她面前。
里面是用白糖跟茶叶渣冲泡的水。
他局促的搓着手,面色很尴尬:“不好意思,家里……就只有这些了。”
“糖泡茶!”
苏韵笑着端起来喝了一大口:“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喝这个了,惦记了好多年,没想到今天又喝到了!”
男人感激的看她一眼。
“对了,苏小姐看样子应该不是这里的住户。”
“我是想来打听一个人……”
苏韵放下搪瓷碗看着男人:“请问您认识一个叫何军的人吗?”
“何军?”
中年男人一愣,目光紧紧盯着她:“你找他做什么?”
“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他,是关于以前苏氏集团的……”
“苏氏集团!”
男人一下站起来,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声音陡然提高:“你是谁?!”
“对了,你姓苏!”
“你到底是谁!”
苏韵看着他铁青的脸不由一惊,试探着开口询问:“难道,你就是何军?”
“我叫苏韵,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但是我……”
话没说完,中年男人就情绪激动的伸手把她往门外扯:“滚出去!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王八蛋!”
“你听我说,我是想要找你了解……”
“了解个屁!要不是苏明安,我们家怎么可能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没钱治眼睛,滚啊……”
何军双眼猩红,咆哮叫骂着, 一把抓起墙头扫把就想往苏韵身上打:“还不滚……我现在就打死你!”
“住手!”
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苏韵转过身,跌进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里。
一只手臂稳稳扶住她肩膀,眼神关切:“你没事吧?”
安成凌满身风雪,睫毛和头发上都结着冰渣,一看就是匆匆赶来的。
“你怎么来了?”
苏韵连忙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谢谢……”
“你先去车上。”
安成凌看她一眼,想了想又把大衣脱下来:“外面风大,用这个挡着点。”
“安律师。”
苏韵还想说什么,何军手里的扫把就又打过来了,“还不快点滚!”
她只能先闪到一边。
“何先生,你冷静一点!”
安成凌抓住他的手,厉声开口:“苏小姐是想来调查事情真相的,换你们一个公道!”
“呸!”
何军往地上狠狠啐口唾沫:“苏明安那个贱人,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
“告诉你!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被你们算计的了,再不走,我们就同归于尽!”
争执间,子望摸索着从里屋走出来。
“爸爸……外面在吵什么?”
看见子望的样子,安成凌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没事,老爸跟朋友聊天呢,你是不是饿了,爸爸现在就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刚才还暴怒的何军语气一下变的温柔起来,弯腰把儿子抱在怀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两位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
“爸爸……小韵阿姨走了吗?”
“走了,小韵阿姨家里有事,早就走了……”
“那……她应该还会来看我的吧,我们拉过钩的。”
何军咬着牙看眼门口,才轻声回答儿子:“会的,小韵阿姨一定会来看你的。”
安成凌弯腰把手里文件放在地上,才用眼神示意苏韵离开。
门外风雪不减。
苏韵坐在车上,双眼泛红,双肩剧烈的颤抖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肺都被搅成一团,疼痛的快要破碎。
安成凌静静坐在副驾驶上,没有开口劝她。
刚刚何军家里的情况让他也觉得很震撼。
“安律师,我好恨!”
苏韵抬起头,眼睛红的吓人,她看着子望家的方向,泪水止不住的汹涌滑落。
“我不知道苏明安到底害了多少人!”
“我更不敢想,苏氏集团还有没有子望这样无辜受难的孩子,我从未如此强烈的恨过一个人!”
“我一定要查出真相,我一定要让苏明安付出代价!”
安成凌掏出一条素色绢帕,递给了她:“擦擦眼泪,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
苏韵盯着手里绢帕,冷静了下来。
“可是现在何军根本就不愿意见我……”
“安律师,我想帮帮那个孩子,他还那么小,这么冷的天,满手冻疮……”
苏韵的声音都在颤抖,眼前仿佛还是穿着破洞棉袄的子望站在风雪里,差一点就跌进排水沟的样子!
这让苏韵的心口仿佛被滚滚落石重击,难过和内疚排山倒海,逼得她根本喘不过气。
“好,我们一定会帮他的。”
安成凌很认真的回答,旋即又温和下来:“但是现在,我必须送你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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