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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我躺在床上,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办。刘师兄的丹药已经没戏了,父母这边我也不想再去打扰了,接下来还有不到四年时间,干点啥好呢?心里不禁有点希望师父把我的阳寿算错了,但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算阳寿属于泄露天机,师父一生只给三个人算过,前两个,都是在算好的年份离世,第三个就是我。
想想自己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尤其是修道这些年更是清心寡欲不问世事,结果却是这么个结局。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反正命不久矣,就干点什么以前不敢干的吧。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打给了韩振邦。
“哎,哥,事情办好了?”韩振邦这次接得很快。
“你不是有一个小本子记着孙果的行踪日程的?把内容拍了照发给我。”
“哥,也许我们只要看戏就够了,这几天我发现有一个人也在盯着孙果呢。另外报纸上有记者写了一篇报道反映孙果死刑出狱的事儿,估计很快上面就要来查了。”
“张红琳在边上吗?让她听电话。”我懒得跟韩振邦废话。只听到韩振邦说了句什么,应该是把手机给了张红琳。
“钱大哥,请问有什么事?”张红琳接过了电话。
“你上次说的预付五千,成功后再付十万的委托还有效吗?”
“钱大哥,你。。。。。。你怎么了?”张红琳好象有点措不及防,开始结巴了。
“那个委托,我接了,虽然我很怀疑事后你能不能支付十万。不过你有振邦,有妹妹,我也不担心你赖账。”
“钱大哥,你再考虑一下吧?”
“我决定了。你让振邦把那个小本子里的内容拍下来发给我,今晚我研究一下。再见。”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瞻前顾后。张红琳嘴上说得咬牙切齿,真要开始又要犹豫,所以这个决定还是我帮她下吧。对我而言,有了这十万余元,至少余生温饱不愁了。届时在天目山里找个山洞住下,每日游山玩水,感觉不行了随处一倒结束,倒也逍遥自在。
等了一会儿,韩振邦还是没把照片传给我。我拿起手机刚想催促他一下,手机响了。
“妮娜,晚上好呀。”看到号码是泮妮娜的,我立刻接听。
“循义,你看新闻了吗?”泮妮娜语气颇不善。
我想起宾馆前的闹剧,但嘴上却说:“没有啊,什么新闻?美国宣布跟中国结盟?”
“不要油腔滑调!”听起来她似乎有些恼怒了。
“我不太看新闻的,今天事情又多,我一直忙到现在,是什么新闻?”
“你先去看,各大网站娱乐新闻板块,或者视频网站,我先挂了,等会打进来你告诉我。”说完她挂了电话。
我也不确定她的“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建议?感想?相信还是不相信?演艺圈的新闻,我还能怎么样?懒得想,我发了信息给韩振邦,催促他立刻马上把照片发给我。
刚把信息发出,泮妮娜的电话又进来了。我只好再次接听:“哎,妮娜啊,我刚看了一两篇你就打进来了,好快。”
“看了你怎么想?觉得我很无耻?”泮妮娜语气有些挑衅的意思。
“怎么~可能,贵。。。演艺圈嘛,这类新闻比比皆是,闹绯闻啦,公布恋情啦,宣布分手啦,都是为了提高关注度上热点,你这个新闻是不是节目组或者经纪人帮你提高热度的?我理解的。”虽然心里不这么想,但是嘴上也不能太直接伤人。
“我只跟你说实话,是有人要求我这么做的。但是那个男星晚上真的是向我请教了英语,只是没学多久他就去睡觉了,当然是去另一间房间,我们住的是套间。”
我悄无声息打了个哈欠,其实我并不在意真假。泮妮娜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作为演艺圈的新人,传出这样的绯闻或者桃色新闻,对她个人而言压力肯定是非常大。而我,不是这个圈子里的,跟她也没有利害关系,所以她会来找我聊天减压。就好比很多人愿意在网上找陌生人聊天诉苦而不愿意跟现实的朋友家人倾诉一个道理。
我用诚恳的语气告诉她:“妮娜,每个人在生活中工作中都会受到一些误解,但是你要做好自己,不要因为流言蜚语影响自己的情绪。我跟你也接触过不少时候了,我相信你。”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估计是韩振邦的文件传过来了。我连忙道:“妮娜,手机要没电了,随时会断,山洞里没有充。。。”到此处我挂断了电话,关机,拔出SIM卡,然后打开手机,连上酒店的Wi-Fi,登录微信,开始查看。果然,韩振邦发来了记事本内容的照片。
记事本上记录了孙果二十三天的日程。从记录上看,孙果周一到周五白天都在他的一家投资公司呆着,晚上要么在其名下的温情夜总会厮混,要么在另一家粉红豹俱乐部过夜。而周六周日就去情妇家。他的情妇居然在胄口镇,需要开五十多公里的盘山公路才能到达。孙果很喜欢自己亲自开盘山公路,但是因为胆小,时速从来不超过四十公里。他身边一直跟随着两个保镖,据说都是高手,哪怕是去见情妇的时候也带着。
看不出孙果生活轨迹还挺规律的。我盘算了一下,在他的公司或者夜总会,单凭我个人力量是很难有所作为的。而孙果去胄口镇路过的那条盘山公路,应该是最好的动手处:公路等级低,路过车辆少,只有孙果和两个保镖。所以难点就只剩下两个,一,让其停车;二,处理掉保镖。在往来双车道山路上,一堆石块或者一根较粗的树干就足以让车停下来,但是两个保镖。。。。。。我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能凭自己处理的地步。不过既然难点只剩下一个,那么就不用多想了,先睡觉吧,等回去再说。
。。。。。。
十四岁的我在房间里玩着游戏机,忽然小胖子跑进来抢我手中的操纵杆,被我一把推倒在地。母亲跑进来扶起小胖子安慰不已,父亲冲进来对着我怒吼着。我嗫嚅着想解释,但父母不听我说什么,领着小胖子离开了。
我醒了过来,才发觉又是一场梦。今天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影响到了睡眠,过几天心情平复了,应该不会再做这类梦了。
拿起手机,调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安临市到胄口镇的那条盘山公路。从省道分叉出去的这条盘山公路,全长五十二公里,其中三段上坡三段下坡,以第二段下坡最为危险。这段下坡总长约九公里,落差一百二十米,左侧是山谷右侧是山崖,有九个大弯。九个大弯中第一,第四,第五个都是向山谷凸出的,但只有第四个大弯右侧不是石崖而是土坡,上面长满了植物。拦车的树干或土石在此处采取是最方便的。可惜孙果开车过于小心,否则这个急弯加上障碍物,就足以使他车子翻到山谷里去了。
接下来才是关键:怎么对付那两个保镖。据传那两个保镖一个是从孙果发迹时就跟着他作恶的帮凶,某市拳击队被开除的队员;另一个是孙果收留的从东南亚逃过来的黑市拳拳手。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松打我三个,我不可能逞一时之勇上去送命。
我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原以为把大象装进冰箱那么容易,结果大象来了,冰箱门打开了,才发现把大象装进冰箱这一步办不到。草率了,这件事,十万元真是太少了,怎么也得开价五百万才靠谱。没办法,自己一时冲动接的单,咬着牙也要完成。
买好回程车票,看看时间还早,倒在床上继续睡觉,希望这次能梦到开心的事。
。。。。。。
十四岁的我坐在二十一岁的我对面,我俩低头相对无语。许久,十四岁的我叹了口气:“爸妈真的不要我了?我难道不是他们的孩子?”
二十一岁的我:“你要是去主动说明,爸妈肯定会接纳你的。”
十四岁的我:“他们有了新儿子,已经不需要我了。”
二十一岁的我:“你只要肯放下你那无聊的自尊,依然能成为家庭的一份子。”
十四岁的我:“爸妈从来不会工作日陪我,但是他们却在陪那个小胖子。”
二十一岁的我:“你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待遇的不同吗?”
十四岁的我:“妈妈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要骗我?如果做不到,就不要承诺。”
二十一岁的我:“你依然认为那是一个承诺吗?那只是在敷衍你。”
十四岁的我:“那么多年我一直想回家,每个我能主宰身体的夜晚我都想回家,可是师父师兄师侄都不让我回去。我拼了命的唤醒你,就是想让你带我回家。”
二十一岁的我冷笑一声:“是的,你的确拼了命,拼了二十五年的阳寿来魂魄融合归位唤醒我,却在最后认亲关头用你那孩子气的骄傲换了五百块钱,哼哼,‘两清了,谢谢’,我真是谢谢你全家噢。”
十四岁的我:“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妈妈不该这样对我,就算爸爸想要弟弟,妈妈也不该不来找我,不该生下弟弟,不该认不出我。。。。。。呜呜呜。。。。。。”
二十一岁的我:“拜托,爸妈生不生孩子无需对你有所承诺,你只是他们曾经的一个孩子而已,难道你失踪了或死了,爸妈就该一直念着你孤单冷清到老?”
十四岁的我:“他们是在南山村的时候就怀孩子了,我早猜到了的,你以为我为什么忽然问那个胖子的生日?”
二十一岁的我:“有什么用?现在的结果就是:一,胖子已经生出来了;二,你不愿认亲。要不这样吧,你就滚回去承认自己是顾淮平,说出一些往事,说不定再做个亲子鉴定,爸妈就会跟你抱头痛哭,然后其乐融融一家四口一起度过你仅存的四年。”
十四岁的我:“呵呵,我在妈妈不认我的时候已经死心了。对了,还有四年,翠翠的事儿我们得抓紧了。我们的承诺是重于泰山的。”
二十一岁的我:“你情绪转变之快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胡闹?对了,孙果那单子是你接的吧?你是怎么影响我的思维的?”
十四岁的我狡黠一笑:“什么你我你我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你得过且过中的那一丝不甘,你是我莽撞冲动中的那一点理性。”
。。。。。。
我两腿一蹬惊醒过来,窗外,天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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