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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听了这震天的动静,哪还有一个不醒。王溯他们起来,冲出去看,正见到城外冲天的烈火,知是鞑子来袭。连忙回屋穿戴好了,先去问他们这的守军,只知是进了瓮城,现在点了桐油。
他们看了这冲天的烈火,料想应是无碍,心里稍安下来,却又听说鞑子此次人马众多,又在外面建起平地也似大桥,把护城河给破了,现在死据住外城,心里又不免有些紧张。他们一行人往偏门去了,看看如今是甚么情况。
偏门外,守将赵汲亲登城楼巡视瓮城。今夜无缘无故,鞑子竟悄无声息的便破了城门,多亏前日建了这瓮城,早备了器具,一把大火解了鞑子的攻势,把这城给守下了。
他调拨了兵马,把伤员都安顿好了,补调了些人马过来,将折损的补上。城外探子来报,说是鞑子此次人马不少,把外城占了,尽在偏门外不远扎了营,其他地方并无鞑子踪迹。
那城外的鞑子把外面砍的树往这边运,将那长的铺到护城河上,铺的好似平地一番,把那不堪用的,都做了攻城器具,势要破了此城。如今燃眉之急虽是解了,却让鞑子分毫无损过了护城河,把外城夺了去,城门都毁了,若是主动出击,免不了损兵折将,他一面命人将城中桐油、檑木等器具搜刮尽了,据守城池。
一面遣人往广宁报急求援。他叫了个机敏的,让随他去大营拿了书信便即刻出城。转身欲走,闪出一人拦住去路,好似晴天里一声霹雳惊雷,说出一段真知灼见的话来。
王溯他们到了瓮城不多时,正撞见赵汲来了,这赵汲他也见过,前些年攻右屯时,赵汲还是一个小小的偏将,应立了大功,邀他去了家宴。几年时间不到,虽是座小城,却也做了一城主将。
外城破了,想要夺回谈何容易,如今情况自然只能据守这瓮城。但见赵汲遣人报信,要援兵来救,却是万万不可。他心下一定,要献上一计,解了这场危机。
“小人平日素来机敏,愿为信使,小人必当星夜驰骋不辱使命!”
“此事兹事体大,岂能儿戏,听你信口开河?”赵汲本想责罚,却见他振振有词,便免不了有些好奇,又说道:“便是叫你去了,却有何理由?”
“小人虽是机敏,却不曾做过。若问理由,小人若要为了活命便不得不去。若是做了信使,鞑子并不围城,出了城门便得了生路;若是在城中的,城门一破,便是九死也难得一生。”
众人听了,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人说出如此话来,害了他自己人头不说,若是赵汲发起怒来,免不得连累了众人,连忙去看,见不是自己手下才松下口气。怒的是这人说出此等晦气话来,误了众人军心,害了大家的气运。
如今虽是外城破了,可死据瓮城鞑子也未必攻的进去。何况鞑子并不围困,信使必能出城,他们只需坚持到那边援军来,这围自然也就解了。若是十天半个月不好说,可三五天自是不在话下。
他吐出这等狂言,早有些动作快的,上去欲将他擒住。飞也似闪到他身后,张开铁钳也似两只大手向他扑来。王溯见他来了,却并不慌张,他心中早有预料,往左只一闪,那人只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
“大胆狂徒,我乃王督军之子,王溯是也,你这小人,安敢在此放肆?”
那人扑了个空,见失了脸面,正欲上去再擒他,见了这话,想他是胡言乱语,又见他说的真切,因此也不敢动了。
王溯站起身来,叫赵汲看的真切,那赵汲看了,也有点印象,王溯见他并不十分的信,把他们那一行人都叫上来做了个见证,自诉如何如何到了这里。赵汲便也信了,知是不假。
那人见真是王督军家的公子,吓了捣蒜也似磕头,王溯见他这样,又行的是情理之中分内的事,此事也就罢了。
“王公子大驾光临,奈何正奉鞑子攻城,请恕本将招待不周了。”王溯既然是督军之子,他自然不敢如何,却见他如此口出狂言,不免有三分火气,又怕他到时万一有个闪失,确连累了自己,“来人,为王公子准备早膳,选上好马,把草料干粮等都备齐了,不可有半点疏忽”
“将军莫急,王将军只道我是口出狂言,本公子只是以狂言做引,为将军献策”
赵汲自是不信,却奈何他身份,只好问他是何计策。
“赵将军遣使往广宁去须几日?”“快马加鞭,一日便到”
“援军来时须几日?”“大队人马比不得一人快马加鞭,人马物资皆要调拨,至少也要两日”
“如此说来,便是最短,也需三日”王溯话锋一转,“只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此城撑不住三日”
赵汲见他如此说,只道他是个狂徒。如今虽然外城破了,瓮城却在,器械物资也还齐备,三十日不敢说,三日又有何难?
“赵将军自是不信,可鞑子却如何悄无声息便把外城给破了?人说是拍死个苍蝇也不免留个痕迹,便是守城的疏忽了,也不至于如此破的如此轻松。因此必是有那些苟且的,做了鞑子的走狗”
“公子此言差矣,若是城内有内应却如何不知内里还有瓮城?”外城破的如此蹊跷,赵汲自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但瓮城没丢,这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赵将军有所不知,城内的人知有瓮城,城外的人却不知。向我等这些运送粮草的,前几日便牛头山遭了敌袭,若是其中有些苟且偷生的,做了鞑子的走狗,却只是知道外城,并不知有瓮城”
“如此一来,倒是不是并无可能。”赵汲听了,心里只是想,虽是说的过去,仍只是推测,却当不得真。
“其二,鞑子此次攻城,一是不曾带了半点器具。二是只是攻城,却不围城。此二者,定是鞑子知了城内虚实才敢如此,因此我断言必有叛徒”
先前只是一二分,如今听了这话,合情合理,心里已是信了七八分。
鞑子此次攻城确实古怪,也如此说来,才显得合情合理,有了道理。
“便是果真如此,公子断言此城守不了短短三日又是为何?现在虽是破了外城,瓮城却也还在,擂石滚木、金汁桐油,各类粮草器具还算齐备,却如何守不了三日”赵汲见他才思敏捷,知他说的不是妄语,必定是有缘由在里面,因此问他。
“鞑子如今既然攻瓮城不下,却不围困,放我们出城,这是为何?”王溯顿了顿,接着说道:“鞑子既知三日后援军必至,却又为何不退?”
“公子是说,鞑子如此是因为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三日之内必破此城?”赵汲这样想着,心里说不清的慌乱,若是如此,一切便说的通了,若不是如此,待到援军到时,城内城外一起杀出来,鞑子岂有活路?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见王溯说的处处在理,忙屏退了闲杂人等,将他请入了大营,听听他有何见解也未尝不可。他们一行人刚准备入营门,手下探子便来报了,说是抓了个舌头,报说鞑子此行足有一万五千余骑,众人皆都惊了,本是还有几分不信的,现在真是一分也没了。又想到王溯说三日之内此城必破,直吓的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腿都迈不开了。
“哈哈哈哈,鞑子此等雕虫小技,实是不足为惧。”他拱了拱手,对赵汲说:“此乃鞑子的虚张声势之法,将那八千说做万五,为的是乱了我们的军心。赵将军可将这人杀了,吊于城楼之下,叫鞑子知道,此等伎俩安敢在此班门弄斧?”
赵汲知道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稳了军心,便依王溯的,传令下去将那人绑去城楼,吊死了。
“若按公子如此说,鞑子必定集全军之力击于一点,誓要三日之内破城。众将可有何良策?”
众将听了这话,自是踊跃,无一个肯落后的,却大多是些整备器具坚守不出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
赵汲知这些人只是想显些功劳,并无什么计策,只好望了望王溯。
“鞑子放这个舌头入内,便说明定是要三日之内破城,如此遣人求援已是来不及了。”他想了想,又说道:“济州-广宁离的本不远,却为何信使到广宁须一日时间,因的是路途崎岖难行,把这路绕远了,如此十万火急的时刻,不如直燃起篝火,却胜过赶路十倍,若是广宁那边见了,知是鞑子来了,必定来援,如此便省了一天时间。”
赵汲见他说的对,即刻遣人多备些树枝桐油在城内高处燃了,又觉不稳妥,叫人建起烟囱来,要把那火直烧到天顶,滚上漫天的浓烟。他要亲自去办,王溯见了,忙闪到他身边耳语了几句,说是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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