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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什么意思？”
孙尚香是个急性子，听了我这么阴阳怪气的话，自然按捺不住，立刻大声追问起来。
“哼，什么意思？阿母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斗儿！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哼，好，那儿臣今日就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说着，我便一抬手，将一块铜牌丢给了孙尚香，孙尚香立刻眼明手快地接下，看了一眼上面印的文字，是两个大大的汉隶，为无难二字。
“怎么？难道阿母不认识这二字吗？这可是你们东吴的无难营啊，哼，可真是贼心不改啊，当初红儿妊娠之时便派人来害他母子，如今表面上亲善，暗地里却又想劫持朕的爱妃皇子做人质，实在是可恨至极！”
孙尚香望着手里的铜牌，一边听着我的话，竟一时间无话可说。
“阿母不会想说对此些事体俱不知晓吧？儿臣刚才可是还听见这帮贼人和阿母偷偷交谈来着呢，想来今日到江边散心，也都是同阿母商量好的吧？”
“什么？！这是什么话？！！”
孙尚香似乎有些急了，连忙抬头质询道。
“什么话？实话！事到如今你就不必再隐瞒了，你身为东吴间谍，一直潜藏在朕身边，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我说的全是实情，孙尚香见我已知晓，自然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沉默了。
“哼，被朕揭破，无话可说了罢！你的事情朕早就知道，当初盗取朕的头发，供叟蛮做巫蛊之用的，恐怕也是你罢！”
“这……！吾……！”
孙尚香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哈哈，果然一切都是如我所想，既然你这么想要朕死，那好，现在正是好时机啊，又何必演这一出苦肉计呢？”
“斗儿！阿母……！”
“别再叫得这么亲近了！真是好演技啊！亏你还能叫了这么久，哦，对了，你说过要留着朕这懦弱无能的昏君，如此才对你们东吴有利啊！是不是，行，那朕就再陪你演一阵子又何妨……”
“够了！莫……莫再讲了！……”
面对我的一连串指责，孙尚香的眼眶内突然露出了泪光，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怎么，自己做的事情，还怕别人讲吗？”
“斗儿……”
“闭嘴！我说了！别再这么叫我了！你不配！婊子！”
虽然见孙尚香这样，但我仍然难解被欺骗的心头怒火，因此态度自然非常强硬，一旁的王红儿见了，连忙上前拉了拉我的衣袖，意图让我别如此严厉。
见王红儿如此，我也就暂时压下了怒火，不再口出恶言了。
可此时我与孙尚香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似乎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当然现在我也无法去真的把她怎么样，想来她也不能对我怎么样的。
“即使如此，好，吾也无甚可多说的了……”
事已至此，孙尚香也应该知道自己没法再继续留在我身边做间谍了，因此便用衣袖拂拭了一番眼角，转身沿江匆匆离去了。
而我则站在江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既然已经跟孙尚香摊牌，见她的样子，应该是要回东吴去了。
没想到这事情竟能如此简单地结束，多少也是值得庆幸的，这下宫里少了一个危险，也终于能让我松一口气了。
可回想起当初穿越来此，与她相处的那些日子，又怎能不让人唏嘘呢，那时候我还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母辈了呢，可人生就是这样，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白白让人获得呢。
见我呆呆站在原地，王红儿这时才走了过来，轻声对我说道。
“刘郎，如何还在这里发愣，赶紧去追太夫人啊。”
“嗯？红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夫人性格刚烈，这一去恐怕会有不测。”
“哼，那正好，省去了朕许多麻烦，对你和孩子也好。”
听我这么说，王红儿却紧皱起了一对柳眉，正色道。
“刘郎，人不可没有良心，你和太夫人身为母子，怎可说出如此无情之语。”
“哼，什么母子，又不是亲生的，他当初也只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想要玩过家家罢了，何况如今他还是东吴间谍，刚才朕已与彼恩断义绝，又何必在乎他死活。”
“话不可这么讲，刘郎虽非太夫人亲生，但太夫人却待刘郎甚厚，奴家想这一点刘郎应该心里也都是清楚的。当初为了解除刘郎身上的巫蛊，太夫人又不顾危险亲往南方荒蛮之地，与叟巫相斗，此种感情必然是装不出来的，至于东吴间谍之事，奴家猜想太夫人也肯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他有什么苦衷？那些话朕可是亲口听见他对东吴来人所说的，还能有错？更何况还有盗取朕头发和今天的事，之前恐怕也不过是假惺惺罢了。”
王红儿听罢，却摇了摇头。
“不然，那种时候，难道你会说出心里的真话么？再说太夫人今日邀奴家到此散心，纯粹是因为见奴家生产后心情不畅，因此才有了此行，全是一片好心，若是他与贼人串谋，又何必让宫里人都知晓去处，但秘密出宫就是了，更不必说刚才太夫人斩杀贼人，救下我等性命之事了，若是如刘郎所说皆是虚情假意，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白费力气，想来其他的事情也都是有难言之隐的。”
听王红儿这么说，我一时心里也犹豫了，对于孙尚香的感情变得矛盾起来，确实这里面的事情还是有些蹊跷，有些地方无法说通。
见我有所沉吟，王红儿自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便又连忙催促道。
“刘郎，这些事以后再思考罢，如今但须速速去寻太夫人，若是真有所闪失，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见王红儿说的有道理，便在她的催促下，连忙上路，顺着刚才孙尚香的离去方向，沿江找寻了起来。
可我没想到的是，孙尚香才走了这么一阵，这江边却已经找不到了她的身影，这女人脚头也真是快的，可能是随了她的急性子。
我虽然一开始抱着这么戏谑的想法，但马上就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刚才王红儿说过，孙尚香性格刚烈，如今被我如此羞辱，不会真的是寻了短见了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当初孙尚香从荆州回到东吴，得知刘备兵败夷陵的消息，可是直接投江自尽了啊，这一点我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是和她确认过的。
如今她不会又想起了这档子事，又一次跳江轻生了吧。要不然怎么可能我找了这好一路，都丝毫见不到她的身影，就算她走得再快，也绝不可能一点影子也见不到吧。
这么想着，我心里不禁突然抽搐了一下，虽然之前我已经因为孙尚香竟然欺骗我，还可能试图谋害我和王红儿及皇子的事情而憎恨她，但一想到这么个陪伴我许久，与我共同经历了许多开心难过的美丽小妈就此香消玉殒，葬身鱼腹，我心里还是不住地感到难受起来。
我开始有些着急了，连忙加快了脚步，不仅搜索着江边，也搜索着江里，虽然我并不希望在江水中见到那红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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