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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宣听得李蓉这话,见李蓉神色有异,将李蓉上下一打量,不由得道:“你怎么?在宫里受欺负了?"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李蓉拿着扇子在裴文宣脑袋上一敲,转身道:“走了。"
马车在宫门外,裴文宣追着李蓉上去,将伞撑在她头上,颇有些不高兴道:“你说话就说话,敲我头做什么?”
“我乐意啊。”
李蓉斜瞟他一眼,裴文宣颇有些无奈:“我发现你和其他人就好好的,怎么见我就动手动脚动嘴的,殿下,你得好好改改你这习惯了。"
“有问题往自己身上多找找,”李蓉听着裴文宣抱怨,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方才的情绪被冲淡下去,只想着怎么多怼怼面前人,于是她一面上马车,一面教育着裴文宣道,“多想想为什么我不找别人麻烦,就找你的。”
“唉,这个问题我很清楚,”裴文宣叹了口气,两人坐进马车,裴文宣收了伞,李蓉给自己倒了茶,听裴文宣颇为无奈道,“只能怪我太招人喜爱,殿下也难守芳心。”
听得这话,李蓉一口茶就要喷出来,她及时强行止住,便呛回了气管,急促咳嗽起来。
裴文宣见她急促咳嗽,也不玩闹了,忙上前来,轻拍着她的背道:“下次说话别喝茶呀。”
李蓉抬眼瞪他,一双漂亮水灵的眼因为咳嗽染了几分水色,突然失了平日那些个气势,像是盈了一汪秋水,似嗔似怒一望,看得裴文宣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一个激灵从心里一路蔓延到指尖,在触碰到手下温热柔软的肌肤后,又折返回去,一来一往,便酥了他半身的骨头,晃了他的心神。
李蓉缓过气来,见裴文宣不知道怎么的,就愣愣瞧着她,她不由得用扇子戳了戳裴文宣,奇怪道:“你瞧什么呢?”
裴文宣瞬间回神,气定神闲起身,往旁边坐过去,离李蓉远了几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点事儿。哦,”裴文宣将话题岔开,“方才你站在宫门口发什么呆?”李蓉听裴文宣这么问,她笑了笑,只道:“今日同母后问了一下宫宴的事儿,说是柔妃和陛下提的,我猜想着,柔妃怕是想在宫宴上请旨赐婚。”
“就这么点事儿能让你愁成这样?”裴文宣不可置信,将她上下一打量,“不像你啊。”
李蓉懒得搭理他,棋盒从旁边取了出来,只道:“半路无聊,手谈一局。”
李蓉邀请,裴文宣也欣然接受,坐到她对面来,取了棋子,同她抓了黑白,便开始落子。
棋子黑白交错,李蓉看着棋盘,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无论是喜是悲,似乎都变得遥远了许多,直到这时,李蓉才开口询问:“话说,其实我一直很奇怪。”
“嗯?”
“上一世,为什么川儿会变成那个样子。"
李蓉缓慢出声:“他当上了皇帝,也统一了北方,他还铲除了世家,他想要的都有了,”李蓉抬头看向裴文宣,“为什么,他还活得这么痛苦?”
裴文宣不说话,李蓉皱起眉头:“是因为秦真真死了?可爱一个人,能记这么久吗?”
“殿下知道,陛下为什么一定要统一北方吗?”
裴文宣看着棋盘,只问了这么一句,李蓉思索着:“因为北境常年不安,百姓受苦?”
“这当然是原因,”裴文宣笑起来,他瞧了李蓉一眼,只道,“可除此之外呢?”
李蓉摇了摇头:“他没同我说过。”
“有一年,我同太子殿下喝酒,他曾对我提起,宣至八年,北境和大夏打得不可开交,世家为求平稳,选择和谈,于是云燕公主和亲至北境,大夏给白银两千万,美女五百人,再附赠牛羊马匹,绫罗绸缎。一年后,云燕公主死在了北境,陛下对外宣称是病逝,可宫里的人却都知道,云燕公主,死于戎国后宫。”
“殿下同我说,那天晚上你吓得不敢睡觉,你一直在问皇后,有一天你会不会也会和云燕公主一样,和亲至北方,死无归期。”
李蓉睫毛微颤,声音平淡:“我忘了。"
“殿下记得,从那一刻开始,殿下就告诉自己,有一日,他一定会北伐往上,打得北边那些蛮族俯首称臣,再不敢犯。”
“我都不知道,”李蓉轻笑起来,“原来他想北伐的念头,有这么早。”
“所以,太子殿下与您不同,”裴文宣围住棋盘上李蓉的棋子,他抬手棋子,缓声道,“他在朝堂上所有想要拥有的,想要做的事情,大多源于他内心里某些感情。他想北伐,是为了保护臣民,保护家人。他和世家对抗,是想保证他想要实现的事得以实现。可最终他朝堂上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但是他也永远失去了他最初想要的,他为何会欢喜呢?”
“失去了秦真真?”李蓉嘲讽笑起来。
“他失去了您,失去了母后,失去了妻子,失去了自己,纵使坐拥山河,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他寻不到来路,又无归途,若您看不明白这一点,您永远也无法理解太子殿下。”
李蓉不说话,她静静看着裴文宣:“什么叫失去我?”
裴文宣抬起眼来,他注视着李蓉。
“殿下,”他无奈苦笑,“岁月改变的,不止是太子殿下。”
李蓉愣了愣,裴文宣垂下眼眸,淡道:“还有你我。”
李蓉没有说话,她面色沉静,裴文宣的话对于她而言,似乎没有半分影响。她平静落子,然后伸手想要去端茶,却在触碰茶杯那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的、轻轻打着颤。
裴文宣假作没有看到,看着棋盘,神色从容。
他看了棋局一会儿,抬手轻拉广袖,将棋子落在棋盘上。
“弃我去者不可留,过去的事,便过去了。"
“殿下,”裴文宣抬眼瞧她,眼里带了笑意,“这局输了无所谓,重开一局吧?”
李蓉没说话,好久后,她笑起来,抬手将棋子“啪”一下扣在棋盘上。
一瞬之间,裴文宣顿失大半江山。
李蓉看向棋盘,抬手提子,一面捡着棋子进棋盒,一面笑着看了裴文宣一样道:“输的是你,本宫可没有。”
裴文宣静静看着棋盘。
其实他看到李蓉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清楚知道着,这个人在情绪到一个程度时,便会用另一种方式,竭力克制。那是她的骄傲,也属于她的自尊。@他不忍戳破,便假作才反应过来的模样,惊道:“方才你故意逗我说话?”
李蓉见裴文宣面露震惊,顿时大笑起来,高兴道:“兵不厌诈,今个儿不同你说说话,我怎么赢得了?"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裴文宣双手拢在袖中,摇头道,“今儿个我领教了,日后下棋,可不能同你说话了。”
“别啊,”李蓉笑眯眯道:“你多同我说话,我听着可喜欢了。”
裴文宣露出嫌弃神色来,坐一旁不想搭理李蓉。
李蓉同他互相埋汰着,有一句没一句说着到了公主府,等下了马车后,李蓉先回了房间,她先熟悉睡下,裴文宣又去忙了一会儿,才回屋里去。到了门口,他见静梅和静兰站在门口,他朝静梅招了招手,静梅有些疑惑上前来,裴文宣压低声道:“今个儿殿下在宫里和太子起冲突了?”
“这倒没有,”静梅摇了摇头,老实道,“就说了会儿话,好像是太子殿下不想娶侧妃的事儿,说完殿下就不大高兴了,您好好安慰安慰她吧。”
说着,静梅挤了挤眼睛:“殿下同驸马说说话,就高兴许多了。"
裴文宣笑了笑,没有多说,只道:“别告诉殿下我问你这些。”
“奴婢明白,驸马这是暗暗关心。”
裴文宣被静梅这么一说,竟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一声,挥手道:“别瞎胡闹了,下去吧。”
静梅抿唇低笑着回了原位,裴文宣推门进去。李蓉已经睡下了,他抹黑暗中洗漱过后,回到了床上。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李蓉含糊着道:“你现在才睡啊?”@裴文宣在夜里低低应了一声,李蓉背对着他,睡在另一床被窝里,她背影很单薄,整个人看上去小小的。
其实静梅一说,裴文宣就差不多猜出李蓉大概和李川谈了些什么,他知道李川在李蓉心里的分量,也知道李蓉这个人的脾气,今日这么一谈,李蓉想着李川上一世的事儿,想必是不大高兴。
他直觉自己该劝劝李蓉,又不知道应当劝什么,李蓉这人,若是难过伤心,便喜欢自个儿一个人遮掩着,不让别人知道半分。你若说得太明显,她羞恼起来,怕起了反效果。
可若是他一句话不说他又觉得,那这一世的李蓉,和上一世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在与不在,李蓉都是一个人要去趟过所有酸涩苦痛。
他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不厚道。
李蓉虽然骄纵一些,但其实心眼很好,对他不错,他承了李蓉的恩情,便当多照顾她几分。
于是他想了片刻,终于有些笨拙道:“殿下。”
“嗯?”
“今天我来接你,你开心吗?”
李蓉听到这话,在夜里慢慢睁开了眼。
她想埋汰他几句,又突然想起这人在风雨来时,站在她身后那片刻给予的温暖。她一时开不了口,便低低应了一声:“还行吧。”
裴文宣笑起来,他撑着自己起身,高兴道:“那以后你每次出去,我都去接你好了。这样你回来的时候,有个人做个伴,也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李蓉听裴文宣说话,她翻过身来,认真看着裴文宣。
“裴文宣,”她盯着他,“你和我说句实话。”
“嗯?”
“你是不是又要要钱了?”
裴文宣看着李蓉郑重的眼,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己好心都当了驴肝肺,干脆翻过身去,拉了被子,闷声道:“狗咬吕洞宾。”
李蓉听这话高兴了,她平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后,踹了裴文宣一脚:“以后你我各奔东西之前,天天来接我,听到没?”
“不去。”
裴文宣闭上眼睛:“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李蓉知他是说反话,也没搭理他,笑着睡下了。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欢快了许多,觉得上辈子再多的不好,好像也是可以改变的。
连裴文宣这狗贼,都能和她这么好好说话,还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呢?
李蓉闭上眼,笑着睡过去。
两人在家呆了几天,裴文宣和她喝喝茶下下棋,到处逛了逛,婚假便结束了。
裴文宣开始上朝,李蓉便在他上朝的时间里,去各处茶社里听听士子清谈,看看能不能遇到几个能用的人,又或是到其他在外生活的姑姑那里去串个门子,联络些感情。
转眼便到七月初七,皇后在宫中设宴,邀请了所有朝臣家中适龄的青年男女,一起进宫庆七夕。
李蓉等这一日许久,她早早准备好,便领着裴文宣提前进了宫。到了宫里之后,李蓉心中梳理了一下自己在宫里的人,随后抬眼看向裴文宣:“给你这么多钱,该有点用处了吧?”
裴文宣无奈,给她点了两个名字:“这两个都是今日侍奉的人,若是有事儿,你找他们。”
李蓉点头,随后又道:“你打听出今日宫宴里有什么特别没?”
“其他倒也正常,但是我听说一件事。”裴文宣靠在桌边,看着手里的折子,慢悠悠道,“这次宫宴准备了许多一模一样的香炉,还进了许多香料。”
“嗯?”
李蓉听了这话,想了想道:“他们打算在宴席上调香?”
“若是要请旨赐婚,自然是要一些理由的。”
裴文宣直接道:“我听说柔妃要举荐那个姑娘极擅调香。”
李蓉悟了,她笑起来:“看来今晚上,大约会很有意思。”
裴文宣应了一声,没有多说,李蓉探过身去,看他正在看的折子,发现都是参人的。
上一世裴文宣就是御史台出身,这可是他老本行,李蓉撑着下巴道:“你忙得很啊。”
“新官上任三把火,”裴文宣笑起来,“陛下有心拿我当刀,自然得帮他见点血。我不努力,能升官吗?过去一点儿,”裴文宣抬手将车帘拉开了些,嫌弃看了一眼李蓉,“你挡我光了。"
李蓉耸耸肩,她挪了挪位置,在一旁抽了本书,看了一会儿后,她又觉无聊。一想到宫里的宴会,她便静不下心来,转头同裴文宣道:“话说你就没点其他心情吗?”
“什么心情?”裴文宣看着公文,波澜不惊。李蓉用扇子戳了戳他:“今儿个可要见你的真真妹妹了哟。”
裴文宣动作僵了僵,他抬头皱起眉来:“你无不无聊?”
李蓉见他真生气了,赶紧直起身来,轻咳了一声道:“就随便聊一下嘛。今天七夕节,先别看公文了,”说着,李蓉抽走了他手里的折子,看着他道,“聊点私事,今天秦真真要见到川儿了,你不担心?”
“我需要担心什么?”
“万一他们看对眼了呢?”
“那不是你担心的事儿吗?”裴文宣冷淡看了她一眼,去拿自己的折子,李蓉见他一点都不想搭理自己,撑着下巴道:“我可是为你着想,你不先动手,同秦真真培养一下感情,万一咱们和离之后,她要嫁人了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
裴文宣直接出声,随后他不等李蓉说话,立刻道:“你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多关心一下今晚上苏容卿也要来,你怎么和他多说几句话。”
李蓉被他哽住,裴文宣见她哑了,挑眉一笑:“不过你现在直接多说也不好,放心,今晚我会帮你暗示他的。”
“暗暗示什么?”李蓉有些害怕了,裴文宣见她怕了,抿唇一笑,低头看向折子,不说话了。
李蓉在旁边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用扇子去戳裴文宣:“你要暗示什么呀?”
“暗示他我们是假夫妻,以后要和离的,这样你以后接触他,他才不会顾及我。”
裴文宣低头看着折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这话说出来就有些胸闷。
但他克制住自己情绪,他想自个儿是不喜欢苏容卿久了,已然成了习惯,他要帮李蓉,就得调整一下心态。
李蓉听裴文宣这么有计划性有执行力,她轻咳了一声:“其实我觉得,我和苏容卿也也不是”
裴文宣抬眼看了过来,李蓉一瞬间想起裴文宣那一晚说的话。
她怕裴文宣又念经一样念她,而且隐约之间,她也觉得,或许按着裴文宣的话,再试一试,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裴文宣是个局外人,或许他看的,比她要清楚。
就像她看裴文宣,就要比裴文宣自己看自己更清楚。
虽然觉得心里有那么几分奇怪,她还是勉强接受道:“那我也会和秦真真好好说说的。”
“不必了。”裴文宣立刻道,“没到这时候。”
“的确,”李蓉点头道,“我也觉得早了一点。所以你也不用和苏容卿说太多。”
“就这样随便提提吧。”
两人异口同声,达成了某种莫名的默契。
两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宫里,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裴文宣见到同僚,便笑着和人寒暄起来,李蓉同他打了声招呼,自己去了女宾席。
宴席男宾席在大殿,女宾席设置在御花园,李蓉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世家女到了。
上官雅出身高,正同苏家大小姐和几个郡主说着话,她声音不高,说话平缓,但因声线清朗,于是李蓉一入花园里,就听出了上官雅的声音。她抬眼看过去,上官雅听到通报她进来的声音,看过来后,只是轻轻一扫,便仿佛从来没见过一般将目光挪走开去。
而后她随着众人起身,一起向李蓉行礼。
她姿态优雅,端庄守礼的样子,和李蓉记忆里的那个人别无二致,但和之前赌坊那个姑娘却是完全对不上的。
李蓉一时有些想笑,但她压住了笑意,走到上官雅身边去,牵起她的手道:“阿雅妹妹今日也来了。"
上官雅身子有些僵,她勉强笑起来,只是道:“殿下来得真早。”
“阿雅妹妹也不晚啊。今日可是第一次入宫?”
“小时候来过一次。”上官雅慢慢冷静下来,放松许多,同李蓉规矩交谈起来。
两人谈了一会儿后,人也差不多来了,李蓉瞟见不远处秦真真也和几个姑娘说笑着走进来,而后被人引着落座到上官雅身后。
女宾来得太多,席位便成了好几排,以秦真真的身份,她自然是不能在左右第一排的,便退到了第二排首位去,刚好就在上官雅后面。
李蓉揣测看了一眼秦真真,便见秦真真似乎从未没见过她一般,目不斜视,恭敬行礼道:“见过殿下。"
而后她看向上官雅,客气行礼:“见过上官小姐。”
李蓉和上官雅回礼,便算是打了招呼,秦真真坐到自己位置上,就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着不再说话了。
外面传来皇后入席的通报声,李蓉也不再多留,站起身来,同上官雅笑道:“本宫先回席了,阿雅妹妹自便。”
上官雅行礼送走李蓉,李蓉坐到上官雅对面,而后便见皇后领着另外四位贵妃入席,所有人起身行礼,皇后坐到位置上后,便让大家起身落座。
“今儿个七夕,你们本应在家中过节,只是本宫想着不如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才特意将诸位招来,”皇后开了口,笑道,“大家可别心里怨愤。”
“母后说笑了,”李蓉在座下接了皇后的话,“年轻姑娘都爱热闹,您将大家请来,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蓉这么说,下方便陆续传来附和之声,场面一时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便有了话头。
皇后放松下来,按着流程宣布开席。而前方正殿,则由李明主持,领着李川宴会年轻臣子。
一群年轻姑娘吃过饭,便开始玩闹,拿了针线来穿了半天,又开始许愿。
李蓉已经嫁了人,而且她心中的确也失去了对这些事的兴致,便在原地坐着,看着一群姑娘热热闹闹。
柔妃喝了点酒,似乎是有了些醉意,抬眼看向皇后道:“娘娘,你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让人把香炉取上来,让大家比一比?”
李蓉听到这话,抬眼看向柔妃,其他人也有些疑惑,唯独皇后似乎是早已知道一般,点头道:“那就让人呈上来吧。”
柔妃得了这话,立刻招呼着众人回到位置上来,随后道:“以往七夕宴,大家都得找点乐子,如今是宫宴,人太多了,平时那些击鼓传作诗怕是闹不成,所以今儿个皇后娘娘这作诗改成调香。今日在座未婚嫁的姑娘一起调香,到时候送到大殿去,由太子殿下选出个一二三来,有重赏,如何?”
所有人得这话,都是一愣,随后便各自有了不同的神色浮现上来。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明白柔妃的意思,皇后将未婚的世家女都召入宫中,又让他们调香,让太子选香,如今太子尚未娶妻,而李蓉又刚刚出嫁,这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有人露出欣喜蠢蠢欲动,有人面露茫然不知所措。
而上官雅苏容雯这种高门女子大多神色平淡,应当是早知消息,或者便是秦真真这样的,仿佛完全置身事外,满脸都写着“此事与我无关”的从容平静。
李蓉打量着众人神情,玩味笑起来,突然道:“母后,我觉得不妥。”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李蓉笑眯眯道:“大家都是来参加宴席的,怎么她们就调香拿奖赏,儿臣就不能?儿臣也要加入。”
“蓉儿,你瞎掺和什么?”皇后皱起眉头,示意她不要胡闹。
李蓉见皇后神色,便知这事大约是皇后和柔妃一起定下的。
柔妃的目的很简单,她要为她那侄女请赐婚,那就需要个理由,让李川选了她的侄女的调香,就是最好的借口。
而皇后会答应,自然也是在皇后眼中,她能掌控局面,让李川选上官雅的香,然后上官家干脆将计就计,为上官雅和太子请婚。
他们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将太子妃的位置当成一个奖赏,然后做下了同一个决定。
李蓉不知道李川是否知晓,但她确定的是,今日在场,选谁都行,绝对不能上官雅、柔妃侄女,以及秦真真。
于是李蓉不退,笑着看着皇后:“加我一个也不多,母后,你就答应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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