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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债！
这一刻，巨鲸帮全体帮众面色阴云密布。
主桌上各大门派势力一众宾客，脸上同样很不好看。
宋临一个人来到巨鲸帮，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群雄，这姿态真的很好笑。但他此时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
徐盛兰之死，与他们有关？
如此大罪，谁也担不起！
当年的徐盛兰，地位甚至比剑斋圣女还高，获得整个江湖簇拥。无数前辈对她宠爱有加，无数年轻一代自愿追随身后。
哪怕她杀了上一代剑斋圣女，江湖中人也觉得那是剑斋圣女的错。
试问如此之罪，谁能担得起？
偏偏宋临却是徐盛兰唯一的儿子。
他有理由。
也是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为母复仇之人。面对他的质问，所有人都不得不答。任何逃避、恼羞成怒的反应，都会被人当场是心虚。
但此刻。
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给自家门派带去滔天大祸。
宋临上前一步。
哗~~
众人齐齐退后一步。
而后集体将目光默契投向唯一没退的徐沧海。
“宋临。”
徐沧海终于开口，也终于不再称呼他‘小临’。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开口了。
“你母亲的死，当年大家都很悲痛。但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他的语气隐含告诫。
仿佛生怕宋临因为自己的话，得罪了江湖群雄，被整个江湖群起攻之。
然则。
宋临看着那道貌岸然的老人，只是冷笑。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老好人？徐老爷子……”他将这四个字咬得很重，面容阴郁，“你是不是很怕？怕我知道一切，都是伱在幕后主导？”
“怕我让你也身败名裂，背上虎毒食子的骂名！”
“住嘴！你在胡说什么！”
徐沧海震怒大喝，再也无法维持江湖宿老的风度。
如剑十一不愿让宋临背上弑祖的名头。
同样。
徐沧海身为江湖宿老，德高望重。面对这个一直有所‘亏欠’的孙子，他也不愿背上虎毒食子的名声。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宋临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今日如此肆无忌惮，视整个巨鲸帮如无物，大闹寿宴。
“放心。”
宋临语气一缓，却仍在冷笑：“我今日来此，不是为了给母亲报仇。我手上掌握的证据，确实不足以捶死你。”
“什么？”
徐沧海听到这句话，反而眉头一紧。
在场众人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今日不是来复仇，也未曾掌控足够证据？那今日这一闹，究竟是为了什么？莫非只是单纯的……警告他们！
这妖刀宋临，行事未免也太妖了一些。
他是将江湖群雄，都当成儿戏么！
“我当然是来——祝寿的。”
宋临脸上的笑容，很是讥讽，“身为孙子，给爷爷祝寿，不是理所当然？徐老爷子，宋临今日在此，祝您长命百岁，子孙成群。祝巨鲸帮永垂不朽，一统江湖！”
冷冽的语气，配合那讥讽的笑容。
这一句话的意味，已是不言而喻。
人群再度哗然。
徐沧海面色彻底阴沉，双眸隐含怒火。他身后的一众徐家子弟，更是恨不得杀了宋临，将他扒皮抽骨。
然而。
这还没完。
“对了，这是我的贺礼。”
宋临忽然取出一张兽皮，挥手一甩，落入现任巨鲸帮主徐云雄手中。
徐云雄微微一愣，下意识展开兽皮。
一幅暴露的春宫图映入眼帘。
“你——”他蓦然神色震惊，撕拉将兽皮震成粉末。
“哎呀。”
宋临露出一丝歉意，“这可是三绝魔师的传承，当年我母亲刻意留给我的。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么，怎么就给毁了？莫非，你们早就已经有了？”
“什么！！”
众人齐齐震惊，将目光望向徐云雄。
大礼！
原来他刚才的一席话，都是为了引出这一句。
三绝魔功，这确实称得上是一份大礼！
但为何徐云雄一见就将兽皮直接撕成碎片？莫非巨鲸帮……真的早就有了那三绝魔功？
徐沧海这些年一直闭关，便是在修行这一门旷世奇功！
“云雄，这兽皮上究竟写了什么？”
徐沧海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似也有些几分异样。
“父亲，我……”
徐云雄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难道要他当众告诉所有人，这上面画的是徐径亭与萧君儿母子？甚至，还有他徐云雄的名字，被捆在一个椅子上！
奇耻大辱！
这是全天下男人都无法忍受的羞辱！
徐云雄死死瞪着宋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妖！
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实在太妖了！
在场唯一站在徐云雄身边，稍稍瞄到一些内容的澹台玄音，不由暗自吐槽。
不过她却没打算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巨鲸帮恶事做尽，剑斋圣女今日来此，可不仅是代表剑斋前来贺寿的。
“看来真是三绝魔功！”
“徐老爷子，贵帮原来早就获得三绝魔师的传承。”
“这些年来惺惺作态，未免不将江湖人放在眼里。”
“是有些过分了。”
“我看，你们今日也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个个异样的声音开始出现。
天水楼、百兵山庄、海天商会许多人目光闪烁，隐隐站在了一起。
仅凭一张莫须有的破图，便分化了一众势力原本稳固的联盟。
澹台玄音默默看了一眼宋临。
这个人，果然有妖孽之智。与传闻之中，他母亲徐盛兰当年如出一辙。
可惜他是一个男子。
若是女子，恐怕如今的处境又会截然不同吧。澹台玄音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宋湘雨这个名字。
女子有女子的优势。
但有时候，也有属于女子的身不由己。
“诸位，不要听宋临一面之词。云雄，那兽皮上究竟写了什么，快说。”徐沧海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催促徐云雄。
“我……”
徐云雄面露难色，始终吞吞吐吐。
“何必为难徐帮主呢。”宋临的声音响起。
当着众人的面，他语气惋惜地道：“如果徐老爷子真想要，我再写一份便是。只要宋临还活着，三绝魔功永远属于巨鲸帮。”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三千年前魔师的至高传承——三绝魔功，在宋临手里。这是许多人都认定的事实。
他这一句话看似是表态，实则是提醒大家。
不管徐云雄刚才接受的兽皮图是不是真的，只要他宋临还活着，这魔功的归属……
一时间。
许多人纷纷生出异样的心思。
宋临若真愿意将三绝魔功献给巨鲸帮，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与这门旷世奇功无缘。但若是……宋临不愿将其献出。
甚至以此为筹码，让天下人共讨巨鲸帮呢？
这一刻。
巨鲸帮有没有三绝魔功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宋临有。
他也表达出愿意给的姿态，这就够了！
“够了！”徐沧海蓦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他看向宋临，目光透着浓浓的失望。
“宋临，我徐沧海自问无愧天地，无愧人心。这些年唯一对不起的人，唯有你们母子。如今，你闹了闹了，人也杀了，究竟还想怎样？”
悲痛的语气透露着一名老人，面对子孙相残深深的无力。
“巨鲸帮是我一手创立，也是你母亲半辈子苦心经营的成果。你难道……真要亲手毁了它吗！”
“是啊，我要毁了它吗？”
宋临面露迷惘，喃喃道：“我当然不想毁了它，可是，现在的巨鲸帮，还是当年的巨鲸帮吗？徐沧海——”
“大胆！”
“怎敢直呼老爷子的名讳！”
“宋临，你大逆不道！”
徐家子弟纷纷怒斥。
然而。
宋临却没有理会他们，直直盯着徐沧海，一脸认真地质问：“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些年，你真的有把我母亲，当自己亲生女儿吗？”
“有把我，当成你的亲孙子吗？”
“没有。”他自问自答。
迷惘的眼神渐渐清澈，看着巨鲸帮众人，眼底透出彻骨的冷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些年在巨鲸帮经受的点点滴滴。父亲病了无人问津，吃穿用度连狗都不如，甚至被人踩在脚下，用鞋底撵着脸，也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
“你、你、还有你……”
他指着徐云雄身后一众徐家子弟，“你们敢说，这些不是你们做的吗？”
“说啊！”
一声声质问，落地有声。
徐家众人不断向后退去，面色惊惶，根本没有与宋临对视的底气。
群雄震惊。
徐盛兰死后，在宋临身上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徐家的这些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就因为我娘死了。”
“就因为我和我爹一样，是个废物……”
“现在，我终于出人头地，靠自己活出了一个人样。你们终于想起我了，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想用婚约制衡我？好，我告诉你们——晚了！”
“请问——”
宋临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
转头看向徐沧海，道：“徐沧海，徐老爷子，我的好爷爷。难道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你都没有看到？请问，他徐云雄、徐云峰、徐云凌是你的儿子，徐盛兰就不是？”
“徐海泉、徐海龙是你的孙子。”
“我宋临，难道就不是吗？”
全场寂静。
面对宋临的质问，徐沧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怔怔看着他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这一刻。
属于徐沧海的寿宴，已经成了宋临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确实不是。”
宋临缓了口气，忽然露出笑容，“因为你们姓徐，而我姓——宋。”
“诸位，宋临今日来此，便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宋临，今日与巨鲸帮——恩断义绝。山无棱，江水竭。巨鲸帮存在一日，我宋临——永世为仇！”
永世为仇！
铿锵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如一声惊雷震响。
今时今日。
他终于抛开一切。
再也不谈伦理、道义，还有那些莫须有的真相。
一个人，向整个巨鲸帮宣战！
便如当年，他们无理由欺压、羞辱弱小时的他一般。
便如当年的徐盛兰，乖张、霸道……狡黠！
用妖孽一般的智慧，寥寥数语便彻底搅动江湖风云，捆住了巨鲸帮、徐沧海的手脚。
以一人之力，试图掀翻这一艘深海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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