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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城校场上此时全场寂静,因为楚元宵的一顿乱炖一样的出招切磋,周围高台上的一大堆城中修士们一个个都有些哑然,战场对阵厮杀,只要能砍了对方狗头就都能算是好手段,可此刻只是自家人之间的切磋,对方还用这种没眼看的方式打架,还叫他打赢了,所有人的表情就都有些古怪。
但是,当楚元宵问出来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不管是躺在地上起不来的贺伍行,还是那些站在场边的与贺伍行同伙的年轻人,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关于楚元宵身世这件事,确实不太好解释。
从当初离开盐官镇开始,楚元宵一路上闹出来的那些动静,临渊学宫那边一直都在有意压制,很多事都有楚元宵的身影在其中,但是学宫那边通传天下的勒功账簿里却并没有他的名字。
楚元宵自己在这一路上,除了在昭阳国与那个宫中貂寺谈买卖时用过本名之外,其他时候大多也都是用着化名“梁臣”。
所以这其实已经等于是一件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但凡这一路上知道楚元宵本名的人物,大多不是来帮忙的,就是来杀人的,高阳城一役之前,不相识的路人就没有谁听过楚元宵的名号,所以楚元宵说他自己是无名小卒其实一点也不算说错。
贺伍行重伤在身天旋地转,此刻躺在地上脸色也很难看,先前为了表明楚元宵所作所为的背后有不合理之处,他故意说出了这个少年人是凉州孤儿,还有意言辞引导说他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没想到此刻竟被人家反手拿住了把柄,也难怪这家伙先前会装成纨绔子,还要问一句是不是能负责的话,目的就是等在这里的破绽。
楚元宵此刻并未在意贺伍行的反应,只是又重新蹲回了他身侧,声量放大能让校场边其他人也能听到他们的交谈,道:“说起来身世,我在来跟你切磋之前,还真就托了人去查一查你的身世,你贺伍行既然是出身于金钗洲,那么我是不是也能怀疑你有可能是异族派过来的奸细,就是在我人族高阳城中埋下的暗子?这算不算你所谓的有理有据,合理的怀疑?”
四大边城为人族戍边之地,事关重大,为防出现某些不可预料的意外,所以城防各处值官会对从九洲而来的各地修士的谱籍予以登记造册,同时再制成两块腰牌,其中一块与各位修士的谱籍记录一同存放在城中甲库之中,另一份则由修士自身携带,这应当算是军籍花名的一种,若是守边修士一旦战死,则可以腰牌辨认其身份,再将战报及腰牌发还中土,由临渊学宫麾下勒功司分发往修士原籍以表彰战功。
贺伍行及他身后那一堆年轻修士,其实各自的来历不尽相同,也不全是来自金钗洲,但是此刻楚元宵并未在意他们其他人的出身来历,就是抓住了贺伍行来自金钗洲一事给对方扣帽子。
贺伍行在听到楚元宵那一句声音极大的反问时,一瞬间惊出来一身冷汗,他甚至都顾不上自己被摔得重伤在身,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对面笑眯眯的少年人骂道:“你这贼子怎可如此含血喷人,只凭我是金钗洲人氏,你就敢说出这种无稽之谈,难不成只要是金钗洲遗民,就要背上奸细的恶名嫌疑吗!”
贺伍行心里清楚,无论对方是不是凭空猜测,今日这个“奸细”的嫌疑都绝不能认下,否则他的下场就不仅是要一死,还会担上万古骂名!
如今天下大争,无论谁的头顶一旦顶上一个“奸细”的恶名,即便是做不实,即便只是怀疑,也足够让这个人在人族之内寸步难行,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远比什么“私生子”之类的恶名要更加严重的太多。
楚元宵挑眉看着一脸惊骇加愤怒的贺伍行,随意笑了笑,摆摆手道:“我是个从礼官洲来的孤儿,因为受了各位江湖前辈的照拂,你就能合理猜测我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那你是来自金钗洲,还在这里有意针对我,恰恰巧巧还知道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为何就不能合理怀疑你其实就是异族奸细?既然大家都是合理猜测,凭什么你能说得,我就说不得?”
少年人说着话,转过头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台上的那些表情各异的看客,这才转头重新看着贺伍行似笑非笑道:“我不如将你之前的话也还给你如何?既然清者自清,你若心中无愧又何惧人言?天下之大,你难道还不准旁人说话了?”
贺伍行被楚元宵这一句话堵得心口一闷,这是他先前得意扬扬反问楚元宵的话,当时还曾觉得这句话既占理又无解,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应在自己身上,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实打实的不好反驳。
楚元宵看着面色阴沉下来的贺伍行,笑道:“怎么?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被这么问?还是说我真的一不小心就问到了某个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你先前不是还说心怀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这一刻的楚元宵身上,看不出一点儒门弟子该有的文雅温和,反而更像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得志小人,一脸恶意笑眯眯等着贺伍行给出反驳。
校场边上,欧阳与李玉瑶站在一处,此刻这位龙泉门下弟子眼角抽搐,终于明白了楚元宵先前拜托他去查对面这些人的来历是为了什么,有些时候随口污蔑人要远比自证清白容易的太多。
欧阳转过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玉瑶,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以前认识这家伙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副流氓做派?”
李玉瑶此刻正定定看着那个站在校场中间,万众瞩目之下仍能一脸笑意随口胡诌的少年人,听到身旁的欧阳问了这么一句,她缓缓摇了摇头,平静道:“上一次见的时候,他还是个老实人。”
欧阳听着这个白衣姑娘说了这么一句,面色变得更加古怪了一些,看了眼那个还在跟贺伍行斗嘴的同龄少年人,感叹道:“所以还真就如某些前辈所说,这江湖路果然能让人面目全非?”
李玉瑶闻言侧头看了眼欧阳,想了想之后又转过头去看向楚元宵,沉默无言,什么话都没有说。
楚元宵并不知道场边两人已经在议论自己,他只是笑眯眯看着面色难看的贺伍行,笑道:“你让我给你们切磋来证明我不是个纨绔子,我现在赢了,那接下来你不妨也来证明一下你不是异族奸细?既然你们认为被怀疑的人都应该自证,那想必你应该也有办法自证清白吧?”
说罢,少年人也不再搭理那个无话可说唯余脸色难看的贺伍行,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高台上鸦雀无声的看客,朗声笑道:“诸位觉得,我今日这一问算不算急公好义,事出公心?”
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定定看着那个一脸嚣张的少年人,人人心底有些不大舒服,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虽然这个家伙好像是打架打赢了,言辞辩驳也没说错,但所有人看着他都还是会觉得他此刻实在招人讨厌。
楚元宵也没打算让旁人给出解答,他问完了一句之后就直接转过头去,看向与自家师父坐在一处的那位儒门圣人,笑道:“钟前辈,晚辈觉得既然有人提出疑问,就自然该有人负责查证一番,他们觉得我可能是某位大神仙的私生子,我觉得他们是异族的奸细,双方各说各话说不到一起,这场架就怎么都吵不完,所以晚辈可否劳烦前辈帮个忙,好好查证一番看看到底谁说得更对?”
钟淮安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用上了过往无数年练就的养气功夫,才堪堪忍住了直接开口骂人的冲动,众目昭彰之下只能勉力维持住圣人气象,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但同时已经开始用仙家传音怒骂身旁的李乘仙了。
“姓李的,你这混账教出来的什么好徒弟?与人吵架怎么还要连累旁人,老夫看起来很闲吗?”
李乘仙面色古怪,闻言毫不犹豫开始甩锅,回以传音道:“这事你可别找我,我教他练气练剑是不假,可读书明理这种事是你们儒门那位崔觉,还有那个苏三载的事情,怪不到我这里来,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麻烦的话,恐怕得去西海嘉陵关找崔觉。”
大剑仙说着话,又顺手接过钟淮安手中的酒壶,笑着喝了一口酒,再道:“其实查一查也无妨,说不定就真查出来这小子有点什么了不得的血脉背景呢?毕竟连楚王府都牵扯其中,你查出来他真要有什么惊天来历也正常不是吗?”
钟淮安此刻甚至都有些要挂不住脸上笑容,差一点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朝着身旁这个混账出手了。
高阳城先前四面被围的境况的确是糟心了一些,可每日里除了打仗、喝酒、读书之外,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结果这对师徒一来,这座海上边城立马就有了各种乱七八糟与战事无关的糟心事,当真是真他娘的不让人省心!
楚元宵一番胡搅蛮缠之后并未在校场中久留,一锅乱炖打倒了那个贺伍行,转手再当了一把搅屎棍,然后便转身施施然离开了校场,嚣张跋扈淋漓尽致,只留了一大堆场边人,看戏的也好,挑衅的也罢,在周围看台上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欧阳和李玉瑶两人跟在楚元宵之后离开了校场,很快就追上了楚元宵的脚步。
欧阳大概是对楚元宵今日这个破天荒的反应有些意外,在追上缓步离开的同龄人后,直接好奇道:“你今天这一手极其讨人厌的讲理方式可不像你啊,为啥要这样?好好讲理不成吗?”
楚元宵此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便也不再如先前在校场中一样刻意摆出一副纨绔架势,听到欧阳的问话,他转头看了眼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同龄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以前觉得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小时候很多人说我是天煞孤星的时候,我也没觉得一定要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欧阳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楚元宵,又微微后仰转头看了眼楚元宵另一侧的李玉瑶。
白衣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目视前方与两人一同前行,还在等待身旁少年人的下文。
楚元宵也没管欧阳的反应,继续道:“但是在来到高阳城之前的这一路上,我看到了不少口不择言的人,才终于慢慢明白了另外一件事,人言可畏这种话有时候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这话当然不需要多说,所以欧阳并未反驳,只是有些不解道:“话是没错,但这跟你今天的举动有什么关系?装一把纨绔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楚元宵还在继续往小院那边走,闻言只是耸了耸肩,道:“我只是觉得坏人比好人更容易被人记住,他们今天认识了一把我这个纨绔子,又见识了什么叫张口就能随意污蔑人,以后再说什么话就总该掂量一下,也总比我苦口婆心劝他们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没有根据地胡说八道,要来得更直接,也能记得更久。”
说到这里,楚元宵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眼那座遥遥在望的城中校场,叹息道:“人总是容易记坏不记好,我有时候会觉得这样也许更有用。”
欧阳听完了楚元宵这话,一瞬间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皱了皱眉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李玉瑶则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眼满脸惆怅的楚元宵,想了想之后轻轻摇头道:“你这样做不对。”
对面两个少年人都转过头来,表情不一看着出校场之后第一次说话的少女,静等她的下文。
李玉瑶低下头来想了想,随后才道:“论心不论迹和论迹不论心这两种事,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对,但我觉得用错的方式劝别人向善是一把双刃剑,你既然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就不能用这种霸道的方式来埋一颗种子在他们心里,因为他们也许只会看见你的霸道,但看不到你真正希望他们记住的事情。”
“讲道理不容易,要么干脆不讲,要讲就要小心讲,越谨慎越小心才越好,我家小师姐以前跟我说过劝人的方式要单一,不能夹杂太多别的东西,因为那样会让你夹杂的东西盖过你原本想说的事情,你掺杂得越多,听的人就越分不清你想说什么。”
楚元宵此刻突然明白了他之前一直觉得憋屈的问题,本以为以毒攻毒会是个好办法,但此刻他好像也明白了自己在校场上那几句话,确实是不太对,说不定有人会觉得当个纨绔子也不错,多霸道多威风。
少年人没有犟嘴说自己问心无愧,他不是圣人,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圣人,不过知错认错的勇气倒是不缺,所以在听完了白衣姑娘那段话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是,果然这种以毒攻毒的事不适合我,下回若是再遇上,我争取委婉一些。”
欧阳看着一脸坦然的楚元宵,莫名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个狗东西怕不是在姑娘面前才说这种漂亮话的吧?我看你之前摔那个贺伍行的时候倒是挺开心的!
……
李乘仙比三个少年人回去的更早,所以当楚元宵三个人回到小院时,这位白衣大剑仙已经坐在了那张石桌边,继续饮酒,也在等着徒弟回来。
石桌一旁则还有另外一位大神仙,正是那个儒门圣人钟淮安。
双方见礼之后,李乘仙笑眯眯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钟圣人,道:“钟先生不是有话要说?”
钟淮安没好气瞥了眼李白衣,随后才转头看向三个少年人,笑着点了点头道:“先前在校场上人太多,老夫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想来这小院里看一看,有没有机会跟你们多聊几句。”
楚元宵以为这位师门圣人是为他先前的霸道之举而来的,所以赶忙弯腰躬身,抱拳行礼道:“晚辈先前在校场上举止失礼、言辞狂妄,此事是我用错了方式,确实做得不对,晚辈知错,甘愿受罚。”
此话一出,倒是让坐在石桌边的两位大神仙都有些意外,互相对视一眼之后,李乘仙才笑道:“我倒是很好奇,校场到这座院子也并不算太远,你是怎么反应过来这么个结果的?”
楚元宵抬头看了眼师父,随后又转过头看了眼身侧的白衣姑娘,见她没有反对,他才一五一十将三人先前在路上的言辞对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李乘仙与钟淮安两人再次对视一眼,紧接着便一起哈哈大笑。这二位的反应让三个少年人都有些愣神,互相看了看之后又各自微微摇了摇头,都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钟淮安笑着摆了摆手,才道:“方式用得对与不对的确很重要,但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愿意讲道理毕竟是好事,而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你能不能确定自己讲的道理是对的。”
楚元宵有些讶异地看了眼这位钟前辈,随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一样,转过头看了眼一旁的师父李乘仙。
当初在礼官洲的长风渡口,当时还不是师徒的两个人曾有过一段关于“讲道理与心中定数”的对话,白衣大剑仙当时就说过,怎么确定自己讲的道理对不对是个很难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变成自说自话。
钟淮安看着少年人的反应,大概有了些猜测却没有明言,只是笑着道:“公心两个字很难得,很多人说话都容易不知不觉就带上自己的私心,再说出口的话就不免会跟着有失偏颇,像你今天这样一副纨绔架势去跟人讲理,就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是在挟私怨,报私仇,听不见你讲理,只觉得你讨人厌。”
楚元宵被这话说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之后再次认认真真行了个揖礼,诚恳认错,“晚辈知错。”
钟淮安笑着摆了摆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可能以后你在这高阳城中的好人缘,要因为你今日作为而打个折扣了。”
楚元宵抿唇点了点头,但并未说什么,这一点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既然某些事情要做,也就准备好了会有后果。
钟淮安也点了点头,才又继续道:“压得住私心是个大功夫,咱们儒家有句话,叫‘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有些事别人未必看得见,但你得能对自己有个交代。”
“当然,讲道理也不光是压得住私心就结束了的,你还得学会明辨两个字。有些事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你要是自己懂得道理不够多,就看不出来某些话藏在最下面的不对处,只以为听着有理便有理,那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而已,这种时候再说出来的话,大概都不是你自己的话,而是某些有心人想让你说的话了。”
这位儒家圣人此刻大概是也有些惆怅,所以说了这些之后突然叹了口气,“世上人都不爱听人讲道理,都觉得老子该懂的都懂,要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所以有些事你得自己心里明白,能讲的道理就讲,讲不了的也不要强求。要记得多读书多修心,这才是读书人的正经事。”
这一刻,不光是楚元宵,就连他身侧的李玉瑶跟欧阳两个都跟着一起抱拳行礼,认认真真说了一句“晚辈受教。”
钟淮安再次笑着摆了摆手,紧接着从桌边站起身来,笑道:“老夫就是教书的瘾犯了,所以想来这里说几句废话,如今这个瘾差不多也过完了,就该回去书斋啃书了,你们接着聊。”
说罢,这位儒门圣人好像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朝着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从石凳边一步跨出,直接一闪而逝离开了小院。
李乘仙看着老人离开的方向,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直接在桌边骂道:“姓钟的,你喝了老子的酒还没给酒钱呢!”
冥冥中有个朗笑声传来,在众人耳畔响起,“老夫替你教徒弟,难道还比不上你那二两酒钱?”
三个少年人原本还在听人讲道理,此刻突然见到这两位大神仙跌落凡尘一样开始互相耍赖皮,面面相觑都有些嘴角抽搐。
李乘仙还在桌边继续骂骂咧咧,“你个老货,你那是替我教徒弟?你怎么不说是替崔觉教的?那姓崔的替我欠了别人一斤酒,你现在又要喝老子的霸王酒,你们儒门的混账都是这么滚刀肉的吗?”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这位大剑仙脸上的笑意倒是并未敛去,一边骂还一边朝着三个少年人眨了眨眼,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找旁人的不是。
楚元宵有些不忍直视般扶了扶额头,无奈道:“师父,你要是真缺二两酒钱,不如直接提剑去文庙吧?”
高阳城是儒门与兵家共守,所以城中有中土文庙的分号在此处,而那位负责领军儒门的圣人道场就在城中文庙那边。
李乘仙突然瞪了眼少年人,低声道:“你懂个屁,为师这是讨酒钱吗?这是帮你攒家底!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还学会了胳膊肘往外拐,要拐也该拐承云皇室不是吗?”
这话刚出口,楚元宵瞬间觉得如芒在背,赶忙挤眉弄眼朝着自家师父使眼色,可那位白衣大剑仙却像是没看懂一样,又眨巴着眼睛反问了一句,“你朝为师挤眼睛做什么?我哪里说得不对?”
欧阳面容古怪看着这对师徒,还有楚元宵另一侧那个面容变得略微有些冷下来的白衣姑娘,想笑又不太敢,肩膀抖了又抖,憋得实在是有些辛苦。
楚元宵眼见自家这个倒霉师父当着面坑徒弟,干脆也开始破罐子破摔,道:“我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又不是只有您青莲剑宗一家,儒门也是师门,我还不能替师门说句话了?”
李乘仙闻言直接大怒,一巴掌拍在面前的石桌上,又像是拍疼了手掌一样抬起手吹了吹,这才抖抖索索指着楚元宵骂道:“你个混账骑墙拜师你还有理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告诉你身后的李姑娘,你当初骗着李璟把他姐姐卖给你了?”
这一刻,楚元宵毫不犹豫从原地跳开,一脚踩在石凳上,下一刻就直接跳上了小院的房顶,回过头心有余悸看着院中那张石桌。
白衣姑娘李玉瑶手提长剑七里河,一剑劈碎了李白衣身前那张石桌,却不是对李乘仙出剑,而是杀气腾腾看着跳上房顶的楚元宵。
楚元宵满脸心虚,在心里把自家这个坑徒弟不要命的师父骂了一百遍。
完了完了,今天这一顿打恐怕是怎么都跑不掉了,李璟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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