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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后人,百家盛会之时,必在绛城……”
嬴无忌咂吧咂吧嘴,怎么回味怎么感觉不对劲。
他抬头瞅了一眼姜太渊,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骂骂咧咧道:“你特娘的盯着我干什么?颛顼后人多了,嬴姓十四氏,芈姓更是二十多个氏,哪个不是颛顼后人?黎国还是嬴姓赵氏的老窝,抛开赵氏不谈,项鼎都特娘的比我靠谱。”
“倒也是。”
姜太渊笑了笑,没在这个执剑人身份上继续作文章,好像只是打趣一下。
嬴无忌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刚才翟云在的时候,姜太渊一点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偏偏等到他走了以后才提,然后再加上杨朱一脉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帮助,莫非他们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端倪。
娘的!
我承认我有挂,但我对周天子真的没有兴趣啊!
嬴无忌有些蛋疼,不过他对这件事情的细节更加好奇:“话说他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还有那个爻官,怎么算得那么精确,跟特娘的唬人一样!”
姜太渊咧了咧嘴:“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说阴阳家这人是,算命贼邪乎!”
“这样啊!”
“可不咋!”
“不过我觉得南宫陵可能要白跑一趟了,绛城一窝颛顼后人,他能找到哪个?”
“这可不一定……”
姜太渊嘿嘿一笑:“一开始不是说这次百家盛会,兵家之提供一道气运么?这回南宫陵来了,直接以私人的名义额外拿出来的三道,全部藏到了乱贼冢盘里了,到时所有人都能进去争抢。”
“乱贼冢盘?什么东西!”
“就是当时南宫拓一夫当关,诸侯联军丢下十几万士兵尸首狼狈离去,王宫也已经残破不堪,刚好要建新王宫,南宫拓就请了几个悟神境朋友,将旧王宫遗址打造成为一件法器,传言南宫拓的传承尽藏于此,南宫家世世代代都能掌握撒豆成兵,就是因为这件法器。”
“嘶……感觉这玩意儿比跟儒墨法三家夫子抬杠都有意思!”
“废话么不是?总之这么多好处摆出来,别说百家盛会了,文会怕是都会相当血腥!”
嬴无忌陷入了沉思,无冤无仇的他指定不想杀周天子,自然觉得那个人不是自己。而且所谓的商王剑,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姜太渊的表现,却让他有些不得劲儿,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稳健一手。
四道兵家气运很像,南宫拓的传承更香,但还是小命更宝贵。
只要自己不出头,就一定没事儿,周天子地位高不假,但周王室衰落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是乾国的嬴姓,还是黎国的赵氏,亦或是楚国一大票芈姓的贵族,都不是周王室能轻易招惹的。
不过,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话说姜老哥,周天子做的这个梦理应是绝密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这个,哈哈哈……”
姜太渊挠着头,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了两声:“不扯这件事情了,我觉得另外一件事情你肯定更感兴趣。”
嬴无忌一拍大腿:“你可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凶手在哪?”
姜太渊把碗里残余的酒喝完,直接站起身来:“跟我来!”
……
一刻钟后,两个人来到尚墨书局。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书局暂时闭店,除了看门的伙计,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就连花朝也去忙活戏班的事情了。
两人一路来到后院,姜太渊问道:“哪个是你屋?”
嬴无忌治了一个方向:“姜老哥,这是……”
“嘘!”
姜太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肘!跟我进屋!”
嬴无忌:“……”
姜太渊有些不耐烦,一把把嬴无忌扯了进去,随后飞快关上门窗,还从包裹里取出了黑色的布遮住了窗,一瞬间屋内就几乎看不到光了。
嬴无忌有点慌。
雾草,这姜太渊该不会……
这老哥一看就是已经突破到胎蜕境的大佬,而且灵胎品级还不低,自己完全不是对手,这特娘的……
正在这个时候,屋内忽然明亮了起来。
姜太渊吹灭了火折子,在他面前已经点亮起一根森白色的蜡烛,这蜡烛发出的光也是森白色的,很亮但是却好像一丝温度都没有。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了蜡烛前,顿时在墙壁上映照出一片昏黄的阴影。
嬴无忌松了一口气,旋即朝阴影处看去,这片阴影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除了一个黑点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但……这个黑点在动。
它摇摇晃晃,慢慢变大,从一个黑点变成了一个黑斑。
黑斑越来越大,逐渐有了形状,当它长成半个巴掌大小的时候,才终于能看清其原貌。
居然是两个小人抬着轿子,它们由小变大的过程,好似是近大远小,只不过是他们从阴影深处走出来了而已。
不一会儿,轿子变成了寻常大小,而两个抬轿的小人也停了下来。
姜太渊上前,冲两个小人拱手作揖,这才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身躯明明挡着光,却在墙壁上看不到丝毫的影子,而本来实打实的墙壁却犹如无物一般,任他将手伸到轿子里面去。
“出来吧你!”
“鞥,鞥……”
一个浑身捆着绳索的人被他扯了出来,神色无比惊恐,但嘴里塞着臭袜子,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嬴无忌惊了:“这是什么法术?”
姜太渊嘿嘿一笑:“行走红尘,谁身上还没点宝贝,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活人佩,乃是世间仅存的能够收纳活物的法器,光阴静止里面,好用的很。这人便是那个传授丞相私生女胡曲的杂碎,交给你了!”
嬴无忌瞅了一眼那个满脸惊恐的人,疑惑道:“你没有审问他?”
姜太渊摊了摊手:“审了!不过他嘴太硬,没审出来,只能带回来让你审了!”
嬴无忌有些蛋疼:“我也不会审人啊!”
“没事!”
姜太渊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随便翻动了一下,里面哗啦啦全是符纸,他找出了几张:“诺!这个是碎魂符,能让人灵台破裂,碎哪块就说哪部分的记忆,缺点是死得太快,可能还没说到重点人就直接死了。
这张是豌豆爆裂符,能时时刻刻让人享受铜豌豆爆裂的痛楚。
这张是绿帽符,只要贴在脑门上,每时每刻都会感觉自己婆娘……”
“别说了别说了!”
嬴无忌听得直冒汗,被捆的那个人更是发出了一阵阵恐惧的惨嚎。
看把这货吓的!
他看向姜太渊:“既然你有这种符,为什么不自己审呢?”
“材料太贵了,舍不得!”
姜太渊一手甩了甩符,一手食指拇指搓了搓,嘿嘿一笑:“两千两银子一张,承惠!”
嬴无忌:“???”
原来是不舍得花钱!
两千两银子一张符,怎么不去抢?
虽然尚墨书局拿下了一大笔订单,收了不少预付款,但两千两银子一张符还是有些太奢侈了。
嬴无忌脑袋有些涨,不过他还是对另一个问题更加关心:“这些稀奇古怪的符,你是从哪来的?”
碎魂符还好理解。
蛋疼符和绿帽符又是什么鬼?
姜太渊指着自己:“道家的你老哥是,用符从不求人!你快瞅瞅你相中哪张了,我这些宝贝可不卖给一般人!”
嬴无忌低头看了一眼凶手,只见他眼神中满是惊恐,显然是对这些符很恐惧。
好像也不是什么硬骨头。
他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些倒不是很需要,姜老哥你其他符能让我看看么?”
姜太渊也不含糊,直接把册子丢了过来:“你看吧,上面都有标价!”
嬴无忌笑着点了点头,便翻阅了起来,越看眼皮就跳得越厉害。
如果这些符箓真是姜太渊亲手画出来的,那只能说这个人是个符箓天才,什么踏马的痛经体验符分娩体验符全都有,这些玩意可得让他藏好,以后要是被老婆看到,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当然,刨除百分之九十不正经的符纸,还是有一些使用的。
嬴无忌直接选取了三张符:“一共两千五百两,等会我给你结账!”
“哎?”
姜太渊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隔音符和两张护身符,前者能隔绝一切声音,一共能持续四十九天,因为比较鸡肋,所以只要五百两。另外两张则是护身用的,撕碎就会有光罩护身,持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任何修为低于画符者的人都近不了身。
他眉头一拧:“你打算用它们审讯人?”
嬴无忌笑了笑:“足够了!多谢姜老哥慷慨相助,以后有事了知会兄弟一声,能帮的一定帮!”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姜太渊嘿嘿一笑,把蜡烛活人佩和符箓册收了起来,直接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这人你慢慢审,回见!对了,能封住经脉那绳索,等你用完了还我!”
说完,便背着手离开了尚墨书局。
这人倒是潇洒,就是特娘的性格太开朗,一点都不像能被暴击的人,整得他能量槽后面一堆花花绿绿的技能球都整不到,两个地阶技能,馋都馋死了!
还有那个活人佩,里面光阴静止,什么活人佩?这明明就是美人保鲜箱。
再不然有人受了极重的伤,完全可以把他装进去,然后等待救治。这些功能……太特么强了!
他甩了甩脑袋,缓缓蹲下身子,抽出凶手嘴里的臭袜子。
凶手哼了一声,露出倔强的眼神。
嬴无忌咂咂嘴:“你为什么陷害花朝?”
凶手转过头:“明知故问!”
“很好!”
嬴无忌点了点头,直接把臭袜子塞了回去。
凶手:“???”
他有些迷了,不是说要审问我么?
“滂臭!”
嬴无忌嫌弃地甩了甩手,没有搭理他,直接打开房间里的暗门,提起他下了地牢,这地牢是从他包下这个书局开始就开始建的,这是一个反派的自我修养。只可惜手上的资源太少,虽然隐秘性不错,但是隔音太差,不过有了这隔音符一切好说。
他把凶手丢进暗室里面,贴上隔音符就直接离开了。
凶手也懵了,刚才开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里面的光景,这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密室,他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
暗室门关上以后,他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那个身材魁梧的道士实在太可怕了,实力强悍不说,手段也是诡谲莫测,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逃脱追踪,那种猫戏耗子的感觉让他万分无力。
被抓之后,他的第一选择是自杀,结果姜太渊无比熟练,直接把他所有能自杀的手段全都卸下来了。
这个人让他感觉到害怕,若是被他审问,一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比之下,这个暗室虽然一丝光线都没有,但却让他有一种回家的安全感。
没想到嬴无忌居然如此妇人之仁,在他手中,也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
暗室外。
嬴无忌嗤笑了一声:“等死吧!”
绝对暗室,绝对隔音,就算意志再强的人也扛不住。
嬴无忌不太懂酷刑,但这种有名的酷刑他还是听过的,等这个人顶不住了,自己再去审问他,到时候估计什么都会说了。
至于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则是为了彻底排除花朝的嫌疑。
虽然两人感情已经很好了,但那件事情终究免不了是个疙瘩,现在解开就好。
至于现在……
嬴无忌取出笔墨纸砚,在上面抄了一卷《逍遥游》,却只感觉隐隐有缥缈之气流动,却怎么也无法引渡到自己体内。
这特么妥妥的承道之作,居然只是这么点反应,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可是听姜太渊说过,承道之作问世的时候,可是有天地异象的,这怎么会……
揉了揉脑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愁容,载意承道……这玩意儿对于文抄公来说,好像是个大麻烦!
……
李家别院。
“呼!”
随着身体的一阵抖动,姬肃长舒了一口气,翻身下马,无力地躺倒在床板上。
体内烈火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丹田亏空的感觉才压制下来。
他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咬牙看着李采潭:“你不是说只拿一成半真气本源么?这才修炼一天,你就超支了!”
后悔!
太后悔了!
他本来以为真气本源流失的速度应该跟以前一样,自己只要把九炎绝脉修成,就立刻抽身而走。
却不曾想,偷和拿的速度相差十万八千里,自己放下戒备的时候,李采潭这个贱女人立刻就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一日。
两成!
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李采潭拢起凌乱的长裙,咯咯咯直笑:“莫气!虽然损失不小,但只要修成,突破三品灵胎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品灵胎?说好的一品灵胎呢!即便能修成三品灵胎,又需要多长时间,我等得起么?”
姬肃睚眦欲裂,忍不住骂了一句:“贱女人!”
“啪!”
话音刚落,他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他愣住了,旋即怒意更甚:“你打我?”
李采潭淡笑着欣赏自己那只刚给他一耳光的手,整暇道:“看来你还是控制不住你的脾气,我只能帮帮你了!”
“你……”
姬肃怒不可遏:“出尔反尔,还想粉饰歹意,你怎么不去死呢?”
李采潭微微俯身,轻轻拍了拍他肿胀的脸:“我死了,谁助你冲击三品灵胎?公子肃,你们炎国本来就不强,你又即将成为炎国的弃子,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改变自己的脾气,懂了么?”
姬肃:“……”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在他心底蔓延,但他这次出奇地没有发火,只是站起身:“懂了!请你务必帮我修成九炎绝脉,今日到此为止吧,告辞!”
“不送!”
李采潭笑着摆了摆手。
姬肃整理好衣物,离开了李家别院。
的确,只剩下自救一条路的他,没有跟李采潭讲价的资格。
离开李家别院之后,他直接来到了魏家府邸。
“劳烦,炎国姬肃,求见魏腾。”
既然如此,那就多准备一条自救的路吧!
……
魏家,后院。
姬肃如愿见到了魏腾,不过气氛显然有些不融洽。
“你个狗东西,居然还敢过来?”
“你让我帮你说服罗偃,结果你的策略是倒贴钱?”
“倒贴钱也就算了,结果倒贴钱也能把书局弄黄?”
“你怎么不去死呢姬肃?”
魏腾一见姬肃,就戳着他的肩膀骂骂咧咧起来。
他心里苦啊!
魏家乃是黎国第二大世家,但宗族却依旧雄心勃勃,对家族子弟要求特别高,从孩童时期就要刻苦修炼,每个人都给予等量寻常的修炼资源,只要在规定的年龄达不到精气神十层,就会直接发配当兵,再也享受不到任何优待。
到了十层以后,要么从文,修习儒墨法,要么进军伍从伍长做起,这也导致了魏武卒相当强悍,并且牢牢地掌握在魏家手中,魏家的底气也来源于此。
所以魏家能当纨绔子弟的少之又少,他魏腾就是其中一个,突破十层以后他的资源异常丰沛,天赋加上努力让他轻松突破到精气神十一层,在家族子弟当中也算佼佼者了。
从那天起,他就正式摆烂,努力不就是为了享受么?
家族也能容忍他,一是修为的确不错,二是他的几个兄长特别争气,他这个最受宠爱的嫡幼子自然能拥有一些特权,甚至把魏家的书局指给他当做零花钱。
结果……
书局全被姬肃这个狗东西弄毁了,不但毁了,还一通嘲讽自己。
而自己不但失去了零花钱来源,还被当爹的一顿骂,母亲过来拦,也被骂慈母多败儿。家里闹腾的,一度要把他送到封地当兵,可把他吓得不轻,所以这几天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连门都没敢出。
结果不曾想,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敢找自己。
姬肃只觉得肩膀被戳的疼,要是以前他虽然也会忍下来,但是必然会生气爆痘。
但现在,他居然一点气都没有,只是笑呵呵道:“这不是找魏兄赔罪了么?魏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呵呵!赔罪?你有赔罪的态度么?”
魏腾一见姬肃就气得胃疼,要不是在家里动手会被吊,他早就把姬肃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毕竟精气神全十一层,可不是一个姬肃能比的。
姬肃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次为了给魏兄赔罪,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好宝贝,就是不知道魏兄愿不愿意原谅在下!”
“嗯?什么宝贝?”
魏腾来了兴趣,他最喜欢宝贝了。
姬肃笑道:“我这就带魏兄去看!”
“那赶紧走吧!”
魏腾直接踏出了步子,却又很快收了回来,上下打量着姬肃:“无利不起早,你姬肃更是过河拆桥之辈。说吧,忽然这么巴结我是为了什么!”
姬肃拍手称赞:“魏兄果然聪慧,难怪能得魏家上下宠爱!既然已经被魏兄看穿了,那我就直言了!魏兄也知道,这次书局我不但亏了很多钱,还让乾国赚走了订单,现在母国内对我意见很大。
我自知没有资格要求魏兄做什么,不过魏家向来对我炎国颇具好感,不管是边境陈兵对乾国的威慑,还是与炎国商号联手对付韩家,都能降低我炎国边患。所以姬某此次前来,只是希望日后魏兄掌权,不要改变这一策略。
若真因为我一个人,致使母国遭受无妄之灾,那我可真就成了家国之罪人了!”
一番话情真意切,马屁拍得润物细无声。
魏腾颇为受用,微微笑道:“放心!我等坦荡君子,怎会为了一己之私左右家族决策?这点你可以放心,但究竟要不要原谅你,还是得看着宝贝究竟是什么?宝贝在哪?”
姬肃欠身笑道:“不如魏兄先在鹿房稍等,我过会就把宝贝送去!”
“鹿房!”
魏腾眼睛一亮,鹿房乃是他这个第一纨绔为了寻欢作乐建造的建筑,声色犬马无一不包,而且个个都是顶级。
这姬肃敢送到鹿房,估计还真有些东西。
“好!那我就等着你!”
魏府大门,一骑北行,直往鹿房。
姬肃看着他纵马离去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
半个时辰后。
在魏腾焦急地等待中,姬肃终于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随从将一个大铁箱缓缓放下。
“这里面是什么?”
“魏兄打开看看便知!”
姬肃微微一笑,冲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魏腾早已急不可耐,直接把他扒拉到一边,运足气力将箱盖打开。
随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小美人。
她神色惊惶,如同一个受伤的小鹿,也许是长时间没见光的缘故,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愈发惹人怜爱。
面容姣好,身材也玲珑有致,没有一丝赘肉,但该有肉的地方也一点没少。
不过魏腾却皱起了眉头:“女人?你看不起我?”
我魏大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姬肃笑道:“魏兄,你看她身后!”
“有什么好看的!”
魏腾嘴上骂着,身体却还是很实诚地把女子转了过去,然后眼睛都直了。
尾巴!
然后掀起头发。
毛茸茸的耳朵!
居然是个猫娘!
他粗暴的动作让猫娘备受惊吓,不停抽泣,却又丝毫不敢闪躲。
姬肃笑着介绍:“这是我从域外弄到的好货,这猫娘从小就被关了起来,用各种灵药喂养长大,全都内化成了精纯馥郁的妖气,可以通过双修之法完全吸收。
她从小就有名妓调教,却从未接触过男人,从小吃苦受累,只要你能满足她的温饱,她就能把你当成大恩人,任你随意摆弄。魏兄,如何?这个礼物喜欢么?”
嘶……
药膳喂养出来的精纯妖气,若是全部获得,就算不走妖修一途,也对身体大有裨益,等以后突破了胎蜕境,甚至能觉醒一个专属于妖修的法术。
而且这尾巴,这耳朵,嘶……
魏腾兴奋地浑身颤抖。
姬肃看着猫娘,不由有些心痛,没想到韩家居然能搞到这般好货色,可惜跟自己没关系。
还有这猫娘……可真特么能演啊!
他见魏腾不说话,又提醒了一下:“魏兄?”
魏腾如梦方醒,赶紧把目光转移到别处,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姬兄,下午了。”
姬肃疑惑:“嗯?”
魏腾指着门外:“还有三个时辰入夜,我要休息了!”
姬肃:“……”
……
尚墨书局,后院书房。
嬴无忌正盯着一叠薄薄的纸张皱眉沉思。
他方才誊抄了不少有关于治国安邦的句子,都能感觉到里面似乎蕴藏着旁大的才气,却全都只是与自身隐隐有勾连,却怎么样都无法引渡到自身,一时间无比郁闷。
虽然他能背不少名篇,就算作不出载意之作,也未必进不了前三甲。
但万一呢?
听姜太渊的意思,道家弟子是打定主意白嫖百家气运了,出来的载意之作,还真不太可能只有一篇。
“哎?你回来了?”
门口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嬴无忌抬起头,看到花朝正款步走来,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小雀跃,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不由笑道:“你不是去戏班了么,怎么回来这么早?”
从那次《铡美案》初试,戏曲就有了一些小名气,哪怕是后来《铡美案》被当成了禁书,民间对于戏曲也保留着一丝热情。
毕竟黎国是诸侯国中最富庶的存在,而绛城又是黎国的都城,百姓手中都有点闲钱,有了闲钱就会想着找点乐子,诗词歌赋对于他们来说有些晦涩,戏曲刚刚好。
那些帮衬花朝的同行看到这种情况,自然要跟花朝混了,戏班虽然没有正式开张,但已经准备起下一出戏剧了,为的就是在明天文会上打响招牌。
而且,新体裁被录入乐府好处巨大,开创者只要愿意,必定能在乐府有一席之地。
相当于直接修成官身,由大周官运加持,能轻易修炼相关法术,哪怕本身一点修为都没有,也能以官身法术立足。
如今的周王室,虽然在政治上已经失去统治力了,但礼制上仍然地位超群。
若是花朝能入乐府,必然受益无穷。
不但她实现了个人价值,还能帮衬自己一些。
只不过想要作为新体裁被周乐府录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七律七绝可是涌现了许多的作品,才最终入选。这次想要一次功成,必须要拿出特别爆炸的表现才行。
花朝笑了笑:“已经排练得相当熟练了,我就让他们歇一下午,明天文会也好表现表现。”
“挺好!”
嬴无忌点了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些,戏剧也有自己一半的股份,它要是能起来也算一个好消息。
他吁了一口气,便准备把刚才写的稿件烧了。
花朝却好奇道:“这是什么?”
“随便写了点东西。”
嬴无忌应和了一声,倒也没有太过避讳,见她想看便递了过去。
花朝盯着《逍遥游》看了一会儿,没看懂,就朝下翻了几页,看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时候,眼眸中不由泛起了一丝涟漪,赞叹道:“这是你写的么?至少也是载意之作的水准啊!”
嬴无忌有些惊讶:“花朝姐,你也知道载意之作?”
花朝笑道:“我也是听罗铭说的,他说罗偃当年带他拜师的时候,那儒家夫子本来并看不上他,但他作出一首载意之作,虽然仅仅够上了载意的边,却也生出了一丝儒道才气,这才拜入夫子门下。我虽不懂这些,但你的这一句话,应当足以载意了吧!”
嬴无忌咧了咧嘴,花朝毕竟是丞相之女,的确不能以寻常歌女的标准来看她。
他有些郁闷:“这是我为明天文会写的句子,却不知为什么,根本生不出才气。”
“嗯……”
花朝沉吟片刻,忽然问道:“无忌!姐姐向来认为你才华横溢,我也相信这句子是你自己写的,但……你是打内心认同这句话并且打算身体力行么?”
“这……”
嬴无忌有些惭愧,别说身体力行了,就连句子都不是他写的。
花朝知晓了答案,却没有任何鄙夷的意思,只是温柔地笑道:“就连你自己都不信这些句子,又怎能生出才气呢?依我看,所谓载意,它的载体不仅是作品,还有人!
可偏偏你处境堪忧,连独善其身都是天大的难事,又哪来的心思忧国忧民,何况现在你所处之地还不是你的母国?其实你也不用太烦扰,参加不了百家盛会,那便不参加,以你的才情,迟早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嗯。”
嬴无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包袱也放下了一些,笑了笑便将纸张放在火焰之上。
待到纸张烧成灰烬,花朝轻轻一笑:“忙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怎么休息过,你陪我出去逛街好不好!”
“好!”
嬴无忌笑着点头:“我们去哪?”
花朝思索片刻:“去城南吧,当年我娘第一次带我来绛城寻亲,就是在城南住的。虽然那边破落穷苦了些,但我每次去那里都会感觉很自在。”
“好!”
“你先换一套破旧些的衣服。”
“嗯!”
换好衣服两人就徒步赶往了城南,这里的确要破旧一些,住在这里的人,多数是些周边城池想要为子孙谋福利的人,毕竟绛城乃百家圣地,开设的学堂也比较多。
虽然拜入门下并不等同于获得好前程,但至少能获得一丝翻身的希望,若是能成为哪个大家族的门客,那就更好了。
不过读书太费钱了,这些人只能拼了命地做工,编竹筐搞纺织的比比皆是,虽然都赚了不少银钱,但是全都砸到学堂上了,自家的生活倒是清贫得很。
花朝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给嬴无忌讲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嬴无忌也乐意听,凶手抓到了,他对花朝最后一丝心结也没有了,自然更想了解她的过去了。
两个人一直逛到晚上才回,花朝回家以后就直接休息了。
嬴无忌则是回到了书房,隐隐有些明悟,好像知道了自己明天要写什么。
……
翌日。
从第一缕晨曦破晓的时候,绛城就热闹了起来。
虽然只有读书人才能参加文会,却也并不影响绛城百姓对文会的热情,毕竟这些读得起书的都不怎么缺钱。
文会晚上才在望月潭举办,但摊贩们早上就去望月潭周围占位置了,以前颇为冷清的地方,一日之间成为了绛城最大的闹市。
嬴无忌也不去凑热闹,一直在家呆到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才准备出门。
却不曾想经过店面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容貌俊秀的青年正捧着一册《聊斋》看。
赵宁听到脚步声,笑着抬起头:“嬴兄,这次文会,你我结伴而行如何?”
“当然好了!”
嬴无忌笑着点头,直接上前一步攥住赵宁的手腕,热情地把她拉到门前的马车上。
在马车上坐定之后,他笑着开口:“前几天父子互喷,让赵兄看笑话了!”
赵宁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嬴兄身在异乡,母国不体谅不说,反而处处为难嬴兄。人心都是肉长的,任谁易地而处都会心生怨怼。它对我来说不是笑话,反倒让我对嬴兄另眼相看。对了嬴兄……”
“如果你要说想扶持我,帮我回乾国夺回自己地位的话,就先不要说了。”
嬴无忌直接挥手打断,笑道:“我这有一个建议,赵兄可能更感兴趣!”
赵宁疑惑:“嬴兄请说!”
嬴无忌盯着赵宁的脸,似乎有些害羞:“不知道你家陛下想不想要一个相貌英伟、胸有沟壑、经商治国都略懂一二的女婿?这个女婿的要求不高,只要黎王肯把最有权势的女儿嫁给他保他小命就行。”
赵宁:“……”
她有些凌乱。
按照她的构想,嬴无忌以前都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肯定是为了让黎国放松戒备,方便以后回国接任帝位。
如此看来,他一定极有野心,不可能放任本属于自己的王位落到别人手里。
而他在黎国的种种行为,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她之所以这么大大方方地来拉拢嬴无忌,就是因为吃准了这一点,哪怕易地而处,让她站在嬴无忌的位置上,她也会对这个提议相当心动。
可……
来黎国当驸马?
赵宁有些懵,没想到嬴无忌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想吃软饭了。
这是为什么呀,他隐忍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是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软饭?
而且一记直球直接踢了过来,耿直得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嬴无忌等得有些不耐烦:“行不行,给句痛快话!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婿?”
“呃……不,不是!”
赵宁赶紧摇头,扶持嬴无忌去让乾国内耗的确是一个好选择,但其实对黎国的好处实在有限。
近百年黎国的国策都是让各个邻国相互制衡,从而积攒自身的国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害怕打仗,哪怕乾国现在打过来,她也有自信能从容应对,毕竟黎国军队的战力也不是一般的强,整个黎国鼓吹乾祸论的只有丞相一人罢了。
所以相比于制衡乾国,她更希望革除黎国本身的弊病。
虽然不太清楚嬴无忌具体有多少才能,但此人思想天马行空并且有迹可循,一定能给她提供不少新奇的思路,也许这里面大部分都用不上,可只要能用上,就绝对是稳赚不赔。
质子成为别国心腹大臣,这种事情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何况嬴赵两家本就同宗同源。而且这桩婚事一旦沾上,就不是轻易能够甩开了,嬴无忌诚意还是有的。
不过……黎王最有权势的女儿,不就是我么?
赵宁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女儿身几乎无人知道,她指的应该是别人。
但她还是有些疑惑:“难道嬴兄真不想争一争乾国王位么?”
嬴无忌连连摆手:“算了吧!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嬴无缺是真干不过,他现在体质就已经异于常人了,突破一品灵胎也不是不可能,等到了胎蜕境,有远古血脉加持,比寻常的一品灵胎甚至还要强上一截,你让我怎么跟他干?
赵兄你是太子心腹,太子派你跟我接触,想必也是颇为看重我,既然如此不如考虑一下把地位最高的妹妹嫁给我,咱们缔结乾黎之好,不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么?”
他的想法当然不是吃软饭,而是现在单独发育,肯定会被乾国认为想要争王位,必然会直面很多压力。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苟住发育几年,等精气神全都突破十三层再突破胎蜕境,到时候什么勾巴的一品灵胎,什么勾巴的远古血脉,全都能给你干碎!
到时候究竟是继续吃软饭,还是回乾国正王位,亦或是归隐去当闲云野鹤,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中。
乾黎联姻,就是自己最好的保护伞。
而且这个假借“赵凌”之命的公主,颜值是真好嗑啊,天赋强大地位尊崇性格还落落大方,很难不心动,至于真不真爱的以后再培养也行。
真要娶上这么一个媳妇,日后很难不爱。
“的确不错……”
赵宁想了想,好像的确有理,而且这个说法让她相当心动。
若真能促成这么一桩婚事,甚至有机会借用乾国的力量清算魏韩两家,香啊……
哪怕会出现别的问题,也完全有办法解决。
至于联姻对象……赵宁有些犯难,自己姐姐妹妹确实挺多,但受重视的一个都没有,只能呆在晴绛殿混混零用钱,矮子里面拔高个不是不行,就怕嬴无忌不认账。
看来只能等父王出关以后,让他封一个长公主了,不然嬴无忌也不会安心。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等我回去,就立刻请太子殿下为嬴兄说亲!”
嬴无忌补充道:“一定要最有地位的那个!”
赵宁点头:“放心!一定是地位最高的公主!”
反正我又不是公主,我是太子!
“嘶……”
嬴无忌眯着眼打量她了一会儿,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难道她已经馋我身子很久了?
他虽然没见过几个公主,但也知道在众多公主明面上并没有实权,赵凌真实容貌与黎王颇为相似,又能替太子处理这么多事情,必然就是那个地位最高的公主。
这……我不是送羊入虎口?
完了!
嬴无忌看她一脸笃定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猎手,没想到竟然是猎物。
赵宁看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疑惑道:“嬴兄怎么了?难不成想要反悔?”
“不,不反悔!”
嬴无忌咧了咧嘴,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领,尽量不让春光乍泄,让她提前占到了便宜。
他指了指马车的前方:“联姻的事情过后再说,我们先去参加文会吧!”
“好!”
马车辘辘前行,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安静。
嬴无忌捂着衣领目不斜视,搞得赵宁一阵莫名其妙。
……
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望月潭。
这望月潭乃是城西的一处奇景,乃是整个绛城月光最为充沛的地方,月缺之时有群星如瀑,月圆之时天上地下便有两轮明月,潭上星月之光氤氲,仿佛有仙子缥缈其中。
此潭原本是供赵家宗族子弟夜间奉读经典之地,寻常时候根本不对外开放,一般的文会根本没有进来举办的可能。
不过这次文会,乃是为百家盛会精英学子席位补出最后三个名额,自然需要破例一次拿出诚意。
可以说,人非常多,排队登记的人已经排成了好几个S形。
到正门的时候,嬴无忌头都大了,这特么得排到什么时候?
“嬴兄,让车夫继续朝前走!”
“嗯?”
“我带你走后门!”
“好!”
嬴无忌嘴角微微扬起。
很好!
还没过门,就已经尝到软饭的香甜了。
后门守着两个侍卫,气息无比冷峻,见两人过来,直接上前一步:“你们,走正门!”
赵宁没跟他们废话,当即从腰间掏出玉牌,正是晴绛殿的信物。
侍卫对视一眼,连忙冲她行了一个礼,随后放两人进了后院。
这里刚好是望月潭题词石壁的后方。
嬴无忌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不太想看到的身影。
罗偃看到嬴无忌,也是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眼神中的不悦很快就隐了下去,脸上摆出客套的笑容:“公子无忌,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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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订掉了好多,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感觉剧情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提意见。
如果觉得剧情还行,那……跪求不养书。
哭唧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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