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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狮口吐离光焰，九首含虚证仙缘。
这便是传闻中古老的【九头灵狮】一脉。
皎皎月光下，那一颗狮子头迎风荡鬃毛，烈烈如狂焰，妖风中凶威毕露，山气中大相若成。
如此声威与气质不同于李末见过的任何一头妖鬼，仿佛天生血脉之中，便烙印着恍若王者的气度与凶戾，狮首叩云天，妖气震百岳。
事实上，自古以来，狮兽化妖，必有王相，诸多大宗山门都愿意耗费心血和代价，抓捕这样的妖鬼，驯服教化，作护法之用，守卫山门，捍卫道统。
更不用说，师噬白所属乃是古老的【九头灵狮】一脉，传承有序，岁月悠久。
在古老岁月，这一脉曾出不世凶妖，惊天动地。
“三百多年前，九头灵狮一脉曾经誓死追随黑剑，忠贞如铁，为心腹大将……时移世易，如今黑剑传人浮现人世……”
“师噬白，你为何不拜新主！？”
夏蝉鸣眸光如剑，掷地有声。
当年，黑剑曾为妖市尊主，潜藏归墟，游历天下，不知发掘出多少妖鬼古血。
九头灵狮一脉，九宝灵蝉一脉，九毒古蝎一脉……这些古老妖鬼都是经由黑剑发掘培养，并且迅速崛起。
九之一字，在黑剑眼中似乎蕴藏着极为特殊的含义，他认为这些古老妖鬼彼此之间应该暗藏着某种特殊联系。
正因为这样的猜想和执着，当年黑剑麾下，共有九大妖族，俱都含藏“九”之一秘，九头灵狮，九宝灵蝉，九毒古蝎便是其中之三。
“夏蝉鸣，你敢妄言！？”师噬白面色森然，周身妖气滚滚，如惊天之云，遮蔽明月。
“当年黑剑乃是妖市尊主，我等追随，自无二心……然而他叛逆归墟，本是玄天门人，其心可诛，我视黑剑传人为大敌，恨不能杀之而后快，又岂能新主一说！？”
言语至此，师噬白目露凶光，森然的杀意凝若实质，罩向夏蝉鸣与李末二人。
“笑话，当年黑剑麾下九族，到了今日还剩几人？我等先祖曾经誓死追随，黑剑叛逆，你以为归墟之大，还能容得下你我？看看九毒古蝎一脉，亡族灭种，便是前车之鉴。”
夏蝉鸣言语轻扬，美眸中泛起一抹冷冽的光泽，自从追随李末之后，她便死心塌地，再无其他杂念。
“说破大天，你叛逆归墟，便是死罪。”
师噬白一声惊喝，森然的妖气冲天而起，风云震荡之中，那颗狰狞怒目的狮子头豁然变大，血盆大口张开，好似一方古洞，血光惊世，遮天蔽日，便要将夏蝉鸣一口吞下。
大妖境的修为在这一刻显露峥嵘。
九头灵狮血脉的恐怖也现出冰山一角，如此凶威，若是换做其他妖鬼，恐怕连动弹的余地都没有，这无关修为高低，乃是天生血脉的压制。
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夏蝉鸣的顶头上司，在很长时间内将其狠狠压制。
然而可惜的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放生觉醒之后的夏蝉鸣。
“师噬白，若在以前，我还会忌你三分，如今你也敢在我面前逞凶！？”
夏蝉鸣一声轻喝，浑然无惧，玉手轻轻扬起，便有金色流光涌动，冲天夺冠，转瞬之间，便将那漫天血光破碎。
吼……
几乎同一时刻，一声恐怖得兽吼震天而起，恍若雷音电鸣，撕裂长空，破碎山岳。
浮动的虚空中，师噬白身子一撑，显出本相，青狮逞凶，鬃毛如焰，脖颈之上竟有六颗头颅，口中妖气喷薄，恍若炼狱幽火，震慑人世红尘。
“这便是九头灵狮的血脉吗！？”李末见到师噬白这般形态，不由轻语。
传闻【九头灵狮】一族若是将血脉修炼到极致，便能妖生九首，每一颗头颅都能衍生出盖世妖法，纵横凶戾，天下罕有能与之匹敌者。
师噬白入大妖境，玄生六首，已是世间罕有。
古往今来，再无妖鬼能如这一脉先祖，生有九首，震怖于世。
轰隆隆……
六颗狮子头破碎虚空，自六方而至，恐怖的力量足以撕碎雷霆，动乱河川，星光为之惊悚，苍月为之黯淡。
这便是【九头灵狮】一脉的不世凶威，也是这一脉传承于世的底蕴。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夏蝉鸣立地不动，周身金色流光运转得越来越快，转瞬即逝，不易把握……
就在此时，师噬白庞大的身躯猛地颤动，圆瞪的眸子里闪烁出惊异之色。
恍惚中，夏蝉鸣的身后竟有异象浮现，清明世界之中，一道虚无的身影高坐法坛，口中念诵经文，梵音袅袅，传遍诸世。
天地间，一切尽归慈悲祥和，没有纷争，没有厮杀，没有恶念作祟，没有黑暗侵袭……一切存在尽获解脱，无忧亦无愁……有得只有一具具漂浮的尸体，葬灭河川，堆积如山。
这是一个天地葬灭，众生入寂的光明大世界。
三葬真经！！！
“一切信奉者，入我法门，可得解脱……”
夏蝉鸣恍若置身无量光明，金辉闪烁，梵音漫长，恐怖的异象惊扰天地。
师噬白一声惊吼，遍布周身的妖气立时崩溃，六颗巨大的头颅仿佛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一声惊吼传遍荒野。
下一刻，他便恢复成人形，如同垃圾一般砸向山中。
激荡的烟尘中，一巨大深坑浮现，弥漫的血气中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不可能……不可能……你即便踏入大妖境……又怎么会……”
散乱的烟尘中，师噬白踉踉跄跄地从巨大深坑中走了出来，他浑身沐浴鲜血，原本冷冽狂傲的眼神中噙满了震惊与畏惧。
此时此刻，夏蝉鸣在他眼中变得再也不同，刚刚那诡异且可怕的力量已经足以决定他的生死了。
“你……你用得不是【九宝灵蝉】一脉的法，那也不是金蝉的力量……”师噬白咬着牙，沉声道。
“废话！”
夏蝉鸣英姿飒飒，根本没有多余的话语，她一步踏出，冲上前来，玉手轻扬，金色流光涌动，如同丝线一般刺入师噬白的体内，在他的胸口处凝结出一枚奇异的符文。
那道符文好似冬眠的蝉虫，延伸出的金色触须深深扎根到了师噬白的心脏与大脑之中。
“这……这是什么！？”
师噬白面色骤沉，变得惨然无比，他感受到自己的性命似乎脱离了自身的掌控。
“这叫做【求死符】……求生不得，唯求一死……师噬白，你但有二心，我只要动动念头，便能让你生死两难。”夏蝉鸣居高临下，淡淡道。
求死符，乃是【三葬真经】中的一门小术而已，然而如今却是拿捏师噬白最好的手段。
曾几何时，夏蝉鸣哪里想过会有今时今日的光景，从前不可一世的【九头灵狮】一脉的天骄，能够被她随意拿捏。
“你……你……”
师噬白瞪着眼睛，心肺几乎快要爆开，然而他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对归墟忠心不二是吧，你若真是如此硬气，我可以给你个痛快。”夏蝉鸣冷笑道。
她从来不相信师噬白对归墟是一颗红心，没有半点杂质，身在那个位子，更多得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他是【九头灵狮】一脉的希望，修炼到大妖境，生出六颅已是族中的佼佼者，更加不会轻言赴死。
果然……师噬白咬着牙，一言不发，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风烟俱净，李末从远处走来，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趣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师噬白。
师噬白身躯一震，艰难地抬起头，似有深意地看向李末。
“黑剑传人不愧是黑剑传人，你真有手段，不仅降服了夏蝉鸣，还赋予了她九宝灵蝉一脉都不可能拥有的力量。”
说到此处，师噬白的眼中闪过一抹敬畏和无力，夏蝉鸣变化的根源，他能想到的便是李末。
“现在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李末坐在了不远处的大青石上，眸光深邃，盯着师噬白。
“妖市尊主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九江府的遭遇让李末耿耿于怀，妖市尊主古不凡，那几乎是站在归墟最顶点的存在，当今世上，阴暗世界中的最上层。
被这样的人盯上，李末有一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的感觉。
“从你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开始。”师噬白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知道此刻的任何坚持和矜持只会为自己招来灾祸，既然不想死，就不用立牌坊。
“为什么会盯上我？就因为我是黑剑传人？”李末开口询问。
黑剑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即便有任何恩怨，盯上他这位黑剑传人，也不应该劳动妖市尊主亲自出面，甘冒大险，踏足大乾疆土。
“因为永夜剑……那把剑非同小可，对于归墟……对于妖市意义重大……”师噬白咬牙道。
“永夜剑……那把剑藏着什么秘密？”李末开口问道。
“这……”
“怎么？都说到这里了，还差这点吗？”李末淡淡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师噬白叹了口气，最终只能无奈道。
“永夜剑关乎一桩因果……涉及初代妖市之主。”
“初代妖市之主！？”夏蝉鸣面露异色，不由奇道。
九百多年前，神宗灭法，诛灭天下道通，荡平山海妖鬼，残存余孽汇聚一处，避居海外，创建归墟，立【山】，【海】，【妖】，【鬼】四大部市。
在那样的岁月，能够成为四部之主的存在都是盖世人杰，名动古今寰宇的绝顶高手。
就如同鬼市之主韩奇。
妖市，统御山海妖鬼，其初代之主的身份亦非同小可。
“初代妖市之主……乃是一头大龟……它原本是神宗圈养的一头绿毛龟……”师噬白沉声道。
据传，神宗年幼时便有养龟的习惯，他六岁的时候养了一只绿毛龟，后来开牙立府，还专门为那只绿毛龟修建了一座池塘。
在外人眼中，那只绿毛龟只是神宗豢养的一只宠物而已。
唯有少数人知道，那只绿毛龟非同小可。
“它是神宗养大的，自幼相随，岂是凡俗……”
师噬白沉声道：“那只绿毛龟乃是【夏商周】的成员之一，曾经被大乾皇族尊称为【鼋尊】……”
“当年，韩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拐走了【鼋尊】，它成为了初代妖市之主……”
“这……那神宗岂不是众叛亲离！？”李末撇了撇嘴，忍不住道。
神宗灭法之后，夏商周的的成员还有几人在身边？
李祖化玄根，江无妖云游天下，韩奇叛出玄天馆，就连从小养到大的龟龟都不在身边……这样的神宗显得寂寞且孤独。
“高处不胜寒……这便是皇者的悲哀……更何况……那个男人乃是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师噬白摇头轻叹，神宗那样的存在，他可不敢妄加评论。
“鼋尊成为初代妖市之主后，终身都未曾踏出归墟半步……临终前，他将妖市的一切全都封禁于一座门户之中，包裹他的尸身。”
“尸身！？”李末不由动容。
“不错……神宗都曾经说过【鼋尊】的身体乃是天地间最具奥秘的身躯之一，包罗万象，蕴藏诸道妙法……”师噬白沉声道。
“那是妖市最大的财富……也就是从彼时开始，那座门户便在历代妖市手中代代相传。”
说到此处，师噬白瞥了李末一眼，沉声道：“可是到了黑剑这一代，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这个玄天馆安插的暗棋，他不仅坐到了妖市之主的位子，还玩了一手阴招……”师噬白咬着牙道。
“黑剑……将那座在妖市之主手中代代相传的门户彻底封死……并且带走了唯一的钥匙……”
“钥匙！？”李末心头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错……永夜剑便是那把唯一的钥匙……”
“也就是说……”
“谁能寻到永夜剑，便能继承妖市的一切！！”
师噬白的话语如黑夜中的一道闪电，划破浩瀚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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